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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塵似被蠱惑了,默默站起在湖心一動不動凝望著橋上的身影,天邊滿月之下,波光繁華處投落她一身黯然神傷的清寂,她彷彿痴立在夢中,看著前塵的影子,今生的自己。

一時間四處安寂,只有夜天湛幽美的笛音在閒玉湖上空起起落落,隨風飄蕩,那笛音一絲一轉纏進心底,繞出隔了愛恨的情絲萬縷。

她無聲的描摹著他的眼睛,他的微笑,他的柔情,多年以前他是誰,多年以後他又是誰,臉上淺淺清愁心間利刃交織和著淚水徐徐滑落,跌碎在湖水中,激起道道苦澀的觳紋。

誰說情深不悔,誰說生死相依,誰說此生與共,誰說海枯石爛!

原來萬紫千紅開遍,到如今都化作斷井殘垣。

若說有緣,為何他要負心欺她,若說無緣,為何在此,還要遇到他。

笛聲餘音嫋嫋,悠然沉寂,夜天湛目光籠住她的眼睛,隔著夜色深深看她。

相對而立,凝眸咫尺,遠近紗燈溫柔照出一對風華絕代的剪影,隨著一波輕蕩,重疊而後消失。

他含笑緩步穿過迴廊,走至她身前,月影清亮斜灑倆人之間,朦朧處他俯身低頭,輕輕抬手撫上她的臉龐,手中溫暖拭去了冰涼的淚痕。

他低聲說道:“不論流淚還是笑,你都很美。”

“不論流淚還是笑,你都很美。”牽手處,細語時,多少記憶如同巨石迎面撞來,卿塵猛然後退扶住欄杆,眼底驚起碎裂的傷痛,夜天湛微微愣愕的時候,她返身衝出凝翠亭一步也不想再停留。

山有木兮木有枝

“人生運命各不同,但求屹立天地……”

一折墨痕斷在半路,有些拖泥帶水的凝滯,卿塵頹然停筆,將箋紙緩緩握起,揉作一團。

案前已經丟了幾張寫廢的,仍是靜不下心來,她握著筆緊緊將眉頭一皺,記憶中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樣消沉和狼狽過,不是茫然失神,便是心浮氣躁,每每一閉目,心間便會響起陣陣飄蕩的笛聲,如真似幻,如影隨形。

她有些惱恨的將筆丟下,站起來走到廊前卻突然停住,轉身回到案前,盯著筆墨看了一會兒,毫無儀態的掠開長裙偏坐席上,伸手用力磨墨。

一方圓雕玉帶硯被磨的“哧哧”作響,墨痕一道深似一道,圈圈溢滿了一盞,她的動作卻越來越慢,逐漸的平緩下來。

剛垂手舒了口氣,外面傳來靳妃的聲音:“卿塵在嗎?”

卿塵忙將裙裾一拂換了端正的跪坐姿勢,靳妃已步了進來。

靳妃今天穿了件雲英淺紫疊襟輕羅衣,下配長褶留仙裙,斜斜以玉簪挽了雲鬢偏垂,窈窕大方。看到案上的筆墨,她笑道:“每天都見你練字,字是越來越好了。”

卿塵說道:“是寫的不好才要練,左右也無事可做。”

靳妃道:“看來是個閒不得的人,前幾天你不是問我有什麼事可幫忙,如今還真有件事要你幫我。”

“是什麼事?”卿塵問道。

“你跟我來。”靳妃挽了她的手往閒玉湖那邊去。

沿湖跨過白玉拱橋轉出柳蔭深處,臨岸依波是一方水榭,平簷素金並不十分華麗,但臺閣相連半凌碧水,放眼空闊,迎面湖中的荷花不似夜晚看時那般連綿不絕,一枝一葉都娉婷,點綴著夏日萬里長空。

踏入水榭,香木寬廊垂著碧色紗幕,微風一起,淺淡的花紋遊走在荷香之間,攜著湖水的清爽,靳妃說道:“這是煙波送爽齋,裡面有很多外面不易見到的藏書,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你若願意,我就把這兒拜託你。”

“是府中的書房?”卿塵欣喜問道:“裡面的書我可以看嗎?”

“自然可以。”靳妃帶她走過臺榭,步履輕柔:“既交給你打理還有什麼不可以,只是千萬別亂了丟了,這些繁雜的事情不知你願不願做?”

“怎會不願,”卿塵說道:“既有事做,又有書看,我真的要多謝王妃。”

靳妃扭頭看她:“怎麼聽著還這麼生疏?我比你虛長几歲,你不介意便叫我一聲姐姐,這才不見外。”

卿塵靜默了稍許,清麗一笑:“姐姐說的是。”

“這就對了。”靳妃笑道:“你不妨先在這兒四處看看,若有什麼事便再問我。”

卿塵待靳妃離開,步子輕巧的往水榭深處走去,長長的裙袂飄帶身後如雲,同碧紗輕幕一併緲縵浮於清風淡香,方才懨懨的心情也散了大半。

過了臨風迴廊,水榭的主體其實建在岸上,先前幾進都放著各色書籍,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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