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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不,是刺客 第八節
飄香堂始創於五十多年前,祖師爺是一個叫孤紅月的人,他是義父的義父。據說在多年前一次行動之後,毅然決然地含笑而亡。演繹!絕對是義父的演繹,聽上去讓我覺得如果這位義爺爺樂意,他還會毅然決然地咧著嘴從棺材裡爬出來。
與其說孤紅月是一個古怪的刺客,不如說他是一個古怪的商人。刺客雖屬服務行業,但江湖上敢掛牌殺人又成規模的只有飄香堂。沒有競爭對手導致壟斷,所以我們敢對顧客挑三揀四,所以義父敢說顧客算個屁!誰想找飄香堂殺人,只能找人介紹,否則再多的銀子也請不動我們。簡單地說,第一個找飄香堂殺人的顧客,無形中成了一名代理人,只要他再介紹另一名顧客給我們,便可從中撈到一些好處。而代理人也被我們分成等級,分別用太陽、月亮和星星表示。等級越高離我們越近。於是,每一個人都會不遺餘力地為我們拉客。我一直很想知道那第一個顧客是誰,因為他(她)在飄香堂的歷史中扮演了一隻老母雞的角色,其他顧客就是他(她)下的蛋。
飄香堂的刺客就是死也會選擇與目標同歸於盡,幾乎沒有失手的可能。除了被家法嚇死的二哥,我始終對他的死抱有一絲疑惑,對方真有這麼可怕?他真有必要逃嗎?
不知怎的,當我找義父解惑的時候,口中的問題變成了:“他真的死了嗎?”
義父說:“你看到了。所以要相信你看到的事。”
我說:“可你曾經告訴我,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事,特別是看到的事。”
義父說:“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舉個例子:此刻我就在眼前,你覺得我不會突然揍你一頓。如果你覺得看到的事是真,我便不會揍你。如果你覺得看到的事是假,那我只好揍你一頓。那麼,你相信不相信看到的事呢?”
那一刻,我領教了什麼叫別無選擇。
殺手?不,是刺客 第九節
忽聽得有人在屋外喊道:“飛鏢傳書!”
在我抬頭的一瞬間,一枚虎頭鏢打斷了我的思緒,也打進了我的肩頭。我心中暗罵:媽的,飛鏢傳書不是應該打在門上嗎?這位怎麼往人身上招呼?
我忍痛將鏢取下,撕下鏢身上穿著的一張字條,上面寫道:“如你不死,速離此地。”
是義父的字跡。
飄香堂有規矩,如果誰想退出飄香堂,必須過堂主這一關。如果沒死的話,就可以走了。而義父射了我一鏢之後,又給出這樣一句話,就等於是在不破壞規矩的情況下,讓我離開飄香堂。
來不及處理傷口,我回到大堂。義父果然已經等在那裡,幾個哥哥站在他的身邊。
你是何人?義父面色深沉,厲聲發問。
“啊?”我轉了一圈,發現身後並沒有人。
“你是何人?為何擅闖飄香堂?”作為護法的四哥也發話了。他聲音很洪亮,隨後搖晃幾下。看樣子是剛剛從昏迷中甦醒過來。
我一時語塞。原來,他們已經把我當成了外人。
義父突然從椅子上一個魚躍,落在我面前。
落花拳,一直是飄香堂至高的武功。義父從來都不在我們面前打完一整套。這次,一招一式全用在了我身上。力量很輕,輕到我感覺不到一絲的痛苦。速度很慢,慢到我能完全把它們記在心裡。這一過程中,我打了一次哈欠,搔了兩次癢,義父安撫道:“別急,快打完了。”
剛一收拳,義父便大聲喝道:“還不滾?你被飄香堂困了這麼多年,難道還想死在這裡不成。飄香堂欠你的東西,來世還你!”
“我想……”還沒說出“我想回去收拾東西”這句話,幾位哥哥就一齊向我衝了過來。
形勢嚴峻,當下之急是別等人家打,我趕緊自己暈吧……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離飄香山莊很遠的荒山裡。身邊有長劍、包袱以及那隻小烏龜。開啟包袱,裡面有一本《落花心法》和那條印滿人名的四角內褲。
遠遠望去,飄香山莊已經是火海一片,炫目的紅光將天空吞噬。相距甚遠,我仍能感到熱浪襲來,甚至還嗅到濃煙的味道。我堅信,那一刻的眼淚是被燻出來的。為了應景,我滿腔悲涼地朝天吶喊:義父!你欠了我什麼,能折成銀子不?
剛說完,我就赫然發現包袱裡面還有一袋金葉子和一些散碎銀兩。另有一張字條,義父寫給我的:“名冊留好,禍福天定。”
捧著銀子,好不尷尬,但我還是厚著臉皮再次仰天長嘯:義父!這點兒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