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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一般自言自語道:“凌影,真的是你嗎?你你……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卻又偏不肯見我呢?”
藏首縮尾的馬,被驚得“稀聿聿”昂首不住長嘶。
管寧心頭一驚,伸手開啟車門,自衣書生仍然靜臥如昔,另一輛車中的公孫左足也在沉沉睡夢中,他心中一嘆,覺得這位浪跡風塵的武林異人,在身受重傷之後還能如此沉睡,的確是種福氣。
他卻不知道,公孫左足此刻還能沉睡的原因,卻是因為吳布雲以和緩的手法,點佳他的睡穴而已。
他見了車內的兩位武林異人都安然無恙,方自透了口長氣,突地覺得天地間此刻竟是沉寂如死,方才的馬嘶聲,呻吟聲,已全部停頓,除了呼呼的風聲外,四下連一絲聲音都沒有了。
在如此寒冷的冬天,在如此寂寞的深夜,他突然發覺,靜寂有時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於是他便於咳一聲,但咳聲一住,四萬又復寂然,他無可奈何地暗歎一聲,將一輛馬車從馬廄中牽出來,可是……
當他再去牽第二輛馬車的時候,一條談青人影,突地如飛掠來,靈巧地掠上馬車前座。
接著,第二條人影,但自掠來,這人影來勢之速,更遠在第一條人影之上。
已被第一條煥然如飛的人影驚得怔住的管寧,耳畔只聽得一連串環佩的叮噹徽聲,停留在院中的大車已由這家客棧敞開的大門向外馳去,一個嬌柔清脆的口音,彷彿在喊道:“暫時借馬車一用……”
下面的話聲,便已全輩磷磷的車聲,和兩匹健馬的長嘶掩住。
這一個突然的變故,從發生到結束,不過僅僅是眨眼間事。
大驚之下的管中,根本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突生之變,等到他定過神來,大喝一聲:“慢走。”
一個箭步掠出大門的時候,這輛大車,在沉沉夜影中,已變成了一個朦朧的黑影。
此刻,他甚至還未來得及想,這變故的嚴重性,他知道駕走這輛大車的,必定是那羅衣少婦和她的女婢,這樣的人物,莫說駕走他一輛車,使是駕走他十輛車,他也不會覺得心痛。
但是——突然想起大車裡臥病的人來,他也想到了它的嚴重性,於是他感到一陣虛弱的感覺,自腳跟發散,轉瞬便蔓延全身,你若是也會經歷過一些突然發生的嚴重打擊,你便也能明隙這種感覺的滋昧,如若不然,便是用盡世間所有的形容詞彙,只怕也不能形容出這種感覺的滋味。
大地上的一切,眨眼之間,便都變成為一圈虛空。
他大喝一聲,轉身撲向仍然停留在馬廄內的另一輛馬車邊,拉開車門一看,那至今仍是謎一樣的白衣人,安靜地臥在溫暖華麗的錦被裡,他不禁長長地噓了一口氣,但是——這口氣還未逐出一半,他的呼吸便立刻又像是窒息住了。
他想起另一輛大車中,是傷勢很重,亟待求醫的公孫左足——他來不及再想別的,又自狂吼一聲,撲向大門,但門外夜色沉沉,寒風寂寂,不但沒有車馬的影子,就連馬車的聲音都沒有但是這沉沉的夜色,這寂寂的寒風,此刻卻像是泰山巨石般,當頭向他壓了下來,他也彷彿承受不住,身形搖了兩搖,虛軟地倚在門邊,於是剎那間,夜色也消失了,寒風也消失了,在他眼中,他什麼也感覺不到的,大地又變成了一片虛空和混購。
這件事故發生所造成的嚴重後果,他不敢想象,更無法彌補,他緊握著這雙拳,在自己胸口狠狠地打了兩下,暗中責備自己的愚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將那輛大車牽出來,假如他先將公孫左足抱到另一輛大車,不是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嗎?縱然將兩車大車都一起牽到門口,又有何用,一個人,又怎能同時駕駛兩輛大車嗎?
於是他緊握著的雙拳,又在自己的胸口上狠狠地打了兩下。
就在他深深自慚自愧,自責自疚的時候,暗影中又突然緩紹地踱出一條人影,一面在獨自冷笑著,寒風將他這森冷的笑聲,傳人管寧的耳裡,他下意識地轉目望去,瘦鶚譚菁已自踱到身側另一方。
他眼中雖然接觸到這條人影,心裡卻仍然是空中洞洞的。“瘦鶚譚菁”奇怪地打量了他兩眼,這終南的名劍手,雖然早已知道較師兄“烏衣獨行”已在四明山莊中遭人毒手,是以便兼程北來,想在北京城中,尋訪那傳言已被一個富家少年帶回北京,並且已受了重傷的兇手,但是他卻不知道此刻站在他眼前的少年便是自己此來尋訪的人物。
他無意之中,遇著多年以前,在黃河江船上,使完全不識水性的他受盡折辱而幾乎喪生的仇人,報卻了久久鬱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