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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
他們兩個閒遊到日暮時分,西方暖陽,懸掛山間,滿天燦爛霞光。
蘇寒山看了看手腕上的印記,估摸著再有片刻,時辰也快到了,就提起找家酒樓,吃點東西。
孟昭宣正準備挑選一家,忽然聽到右前方有間酒館裡面,傳出一陣鬨鬧的聲音,隱隱夾雜著“孟元帥”的字眼。
各方宗師齊聚莊園的那一戰,足足有數千人參戰,又牽連左相等人的府邸,動靜鬧得實在是太大。
就算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天,依然是整個臨安城裡,人們最津津樂道的一件事情。
酒館交談,提及孟元帥,實在不足為奇。
但蘇寒山凝神一聽,發現裡面似乎在談論別的事情,心中有些好奇:“就那家吧。”
兩人進門之後,終於明白眾人鬨鬧的原因。
原來這酒館大堂裡面,居然有人擺出一張香豔的屏風。
屏風上畫的,似乎是一座宮廷中的景象,諸多女子頭戴金釵,身穿錦緞,衣衫不整,旁邊另有一群身著盔甲、腰配長刀的軍漢。
“……大半個月前那場火,把我家的牆都給燒黑了半邊,金國的蠻子滅國之後還這麼囂張,實在是喪盡天良,可以想象,當年我們的先人所遭受的欺辱了。”
只見一個兩頰酡紅、明顯已經喝醉的富家翁,站在那屏風旁邊大聲說道,“但正所謂善惡有報,天道好還,孟元帥滅金的時候,殺的那些王公貴族人頭滾滾,連那些皇后嬪妃,都要被咱們大宋的軍爺享用。”
“我這面屏風,就是前兩天一位奇人,跟我一起痛罵金國,同仇敵愾,看我有緣,只收了三百金,贈予我的。”
“屏風上的圖畫,是當初隨軍的畫師描繪下來的,孟元帥率人攻入金國皇帝后宮中的場景。”
醉漢在那裡指指點點,“你們看啊,這就是金國皇后,這個是貴妃,這個是公主……”
大堂裡的人鬨笑不已,有幾個潑皮閒漢,更是叫道:“想必皇后一定是歸了孟元帥了,不知道貴妃公主們,有沒有分潤給小兵。”
“廢話,就算沒有貴妃公主享用,金國都城裡面那麼多大戶人家的妙人兒,也夠軍爺們分潤了,還有大把的金銀,大群的牛羊啊。”
有人眼尖,瞧見那屏風圖畫旁邊,還繡了許多唱詞,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蘇寒山臉色微妙,看了看旁邊的大元帥。
“我豈會縱容部下胡亂燒殺搶掠?那不就跟敵國蠻子一個德性了嗎,即使誅拿敵國官員,抄家收產,也是要講究章程的。”
孟昭宣哭笑不得,低聲說道,“再說當初,金國後宮嬪妃基本都遺留在汴京,而我們一路追趕金國皇帝直至蔡州城下,我根本就沒進過他們的宮廷。”
“我看那幾句唱詞,也絕非軍中畫師的筆觸,更似是那些投了蒙古的儒生弄出來的東西。”
他正說到這裡,眾人中也有年輕書生大喊起來。
那人辯解的幾句話,跟孟昭宣的解釋頗為貼切。
蘇寒山多看了兩眼,笑道:“看來,臨安城市井間的明眼人,也不少。”
“……所以說,你拿出這種東西來,根本就是在玷汙孟元帥的名聲。”
那書生並未喝酒,卻也抗辯得臉紅脖子粗,慷慨激昂的說道,“孟元帥那是何等樣人,那是亞聖孟子的後裔,繼承孔孟聖人的道德秉性,文采榮光,所以才能百戰百勝。”
“你們就算不相信孟元帥,也不該質疑孟子後裔的高潔吧!”
蘇寒山頓時無語。
“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是孟子後裔。”
孟昭宣嘆笑一聲,“任重而道遠啊。”
宋朝的風氣,實在是重文輕武到了極點,除了皇帝宦官的胡作非為之外,成名儒士誤國之舉,也比比皆是。
北宋的時候,就算是蘇軾那種真正會為民間做出政績的大文豪,也極為輕視武將,對歷史上的衛青等人,都斥為佞臣,言辭刻薄至極。
南宋之後,文人中湧現許多親眼經歷過戰爭離亂的人,倒是使文壇風氣為之一清,但流毒無窮,仍未根治。
孟昭宣這些年治政四方,在軍中教人習字,建立了許多書院,正是希望文武並重,培養出治軍的人才,並取代那些腐儒的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