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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生機,看來及早離開京城是正確的決定。
“你不要捨不得這個孩子,”多爾袞嘆息,“將來叔父會再為你挑選美貌侍妾,一定比盤雲姿更加聰慧可人。”
“叔父,你不是要侄兒好好愛她嗎?如今侄兒已泥足深陷,你又……”他不解,萬般不解。
“呵。我知道你對她動了情,可那又如何?”多爾袞笑道,“你我都是男人,該知道男人的情與女子不同,男人一生能愛上許多人,失去了盤雲姿,你或許會難過一時半刻,但你出會漸漸把她忘記,就像你對玉兒,從前也算是恩愛夫妻吧?如今卻能狠心的把她休離,可見愛情這件事其實並不長久。”
不,叔父錯了。或許他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偉岸之人,但他對雲姿的喜愛,絕非叔父說的那般短暫薄涼。
“侄兒一定要這樣做嗎?”最後一次,他懷抱一線希望,試探地問。
“為了大清,你沒有選擇。”多爾袞肅然地命令。
他該如何回答?本來殘留的幾分愧疚,在這頃刻間全化為烏有,他的胸中溢滿憤怒,拳頭緊緊握著,不敢讓心中的火山噴發。
忍一忍,再忍一忍,今夜帶著雲姿離開京城,一切便可無恙……
紫禁城他是不能再待了,所謂的親人,原來也無可留念——在這蒼茫天地之中,只有她、惟獨她,值得自己一生珍視,因為惟有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帶半分功利。
他該慶幸自己是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男子,如此活得坦然,少了陰霾。
多年以後再穿上瑤族的服裝,盤雲姿站在鏡前,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這深藍的棉布,這古樸的刺繡,還有周身沉甸甸、亮閃閃的銀飾,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這些年,先跟義父走南闖北,再到貝勒府中隱姓埋名,她幾乎已經忘記自己本是瑤族女子。
飄逸的漢服,華美的旗裝,似乎都不如這質樸簡單的衣飾讓她感到舒暢。
她很慶幸,今天終於可以做回原來的自己,再也不必畏縮恐懼的掩蓋身份。
薔薇做的胭脂抹在臉上,化出豔麗妝容,她看到鏡中的自己淺笑盈盈,忽然變得美麗非凡,像屏開的孔雀……
此時門扉推開,她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知道他回來了。她沒有像平常那樣迎上前去,只是站在鏡前,背對著他。
舒澤跨進門檻,乍然一怔,望著她的背影,良久無語。
“怎麼不在床上好好休養?”他抿了抿唇,“下床幹什麼?”
“這身衣服藏在櫃子裡,已經好久了,”盤雲姿輕聲答,“我趁你不在的時候自己做的,這些銀飾也是悄悄叫人打製的。”
“很漂亮……”他預感她要對自己說些什麼,但卻沒有勇氣率先開口點出一切。
“舒澤,你不覺得奇怪嗎?”她終於轉過身來,桃花一般的妝看向他,“這樣的衣飾並非漢服,亦非旗裝。”
他凝眉,等待下文。
“這是瑤族的裝扮,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是瑤族女子?”她澀笑道。
舒澤搖頭,一顆心微顫,感到似有山雨欲來風已滿樓的氣氛。
“你一點也不吃驚嗎?”她盯著他的表情,“因為你早就已經知道了,是嗎?”
終於問到了關鍵,他該如何回答?
無論點頭或者搖頭,都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雲兒,你聽我說……”他想解釋,可又該如何解釋?
畢竟他的確參與了多爾袞的陰謀,直到昨天晚上,他依然沒有絲毫向她坦白的意思。
若非危及到她的生命,恐怕他就打算這樣瞞下去永遠也不肯對她說實話。
第8章(2)
“今天玉格格來過了,”盤雲姿緩緩說道,“她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這一刻,舒澤只覺得身體霎時變成了石像一般,原來他遲了一步,倘若早點同她道明一切,也不會有此刻的窒息感。
“沒錯,我是大順王朝昌平公主盤雲姿,”她忽然淚眼婆娑,“李自成是我的義父。永昌元年,我隨他一同進京,在宮裡過了一段繁華卻短暫的日子,不久之後,吳三桂引清軍入關,我隨義父南下逃亡,在湖北九宮山一帶與之失散,被清軍當成漢女俘虜到營中,直至遇見舒澤貝勒你……”
三言兩語,她道清了這兩年來的遭遇,其中顛沛流離、國破家亡之苦,在短短數句中,如鏡折光。
舒澤看著她的淚眼,忽然覺得心尖酸澀,看她這般年紀輕輕,卻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