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執筆,總比蠢笨的宮人強一些。”
從來賢者無不恃才傲物,楊辰並未將他輕慢的言語放在心上,只是垂眸立在那兒。
“既然好,那就取筆墨來吧!”這是李隆基第一次開口說話。楊辰抬眸望著他,淺淺一笑。
桌上杯盤推開,換上筆墨紙硯。紙是上好的灑金宣,展展地鋪在桌上,用墨玉鎮尺壓住,如同一段金絲白錦。有人取來了山前的泉水研墨,層層墨色氳開,似一朵花的綻放。楊辰執筆蘸墨,筆尖懸於紙上,抬頭望著那緋衣男子。
那人手執一壺酒,緩步走在花叢中,陣陣微風吹得他袍袖擺擺。許久,卻不曾說話。眾人等得不耐煩,忍不住出言催促。他卻一點都不著急,雙目微闔,一派怡然自得的樣子。
“我說澄瀾,你到底有沒有詩啊?”李重俊耐不住性子,開口問道。
“郡王殿下別急,這就來了。”他微笑著轉過身,仰頭對著壺嘴喝了一口酒,高聲唱道:“奼紫芳華六月中。”
眾人皆是一愣。有嘴快的人高聲說道:“俗!”
楊辰落筆將這一句寫上,望著紙上的句子,也覺得俗不可耐。
那人微微一笑,繼續念道:“蝶蜂漫浪催花紅。”
“俗!俗不可耐!”
眾人一陣竊竊私語。有一人站起身,高聲道:“澄瀾,兩位郡王在此,你莫要開玩笑了吧?”
“誰說我在開玩笑?”他挑眉看向楊辰,問道,“這句寫上了嗎?”
楊辰低頭道:“寫上了。”
他點點頭,執壺喝酒。李重俊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在鬧哪一齣。
就在眾人的竊竊私語聲中,他忽然轉過身,高聲道:“珍重清姿獨一色,芳心不肯予東風。”
眾人霎時安靜下來。落墨而就,楊辰輕輕將筆放下,望著紙上的詩句,驀然心頭一震。從來大才多狂妄,這個人,果然是有狂妄的資本。
“寫好了?”那人看著楊辰,道,“讀來聽聽。”
楊辰正坐,微微行了一禮,高聲誦道:
“奼紫芳華六月中,蝶蜂漫浪催花紅。
珍重清姿獨一色,芳心不肯予東風。”
“娘子的聲音真好聽,”那人微微一笑,道,“倒是為我的詩增色不少呢。”
楊辰淡淡低頭。
“好啊,真是好詩!”
“好詩是好詩,只是……”一人高聲問道,“不知澄瀾此詩,所詠何物呢?”
那人一笑,道:“諸位不妨說一說,我這詩所詠何物?”
“這……”
眾人一時無語。他走到李重俊面前,低身一禮,道:“郡王以為呢?”
李重俊臉上有些掛不住,只是淡淡一笑,道:“澄瀾先生高妙,我無從得知。”
那人哈哈大笑,道:“可笑,真是可笑。你們要我吟詩,卻不知我吟誦何物。聽不懂還偏說好。煌煌朝堂,竟都是這些懦懦之輩,可笑啊!可笑。”
他放聲大笑,酒壺傾斜,瓊漿浸潤了腳下的土地。楊辰望著他,不知為何,那一抹緋色在她看來竟如未癒合的傷口一般,滔滔往外流著血。心頭一震,她揚聲說道:“梅。”
那人一頓,淡淡轉身,道:“你說什麼?”
楊辰正坐,低頭道:“先生所詠,乃是梅花。”
“梅花?”眾人一片私語。李重俊淡淡道:“現在是六月天氣,哪來的梅花?”
楊辰低著頭,說道:“就因為是六月,所以先生才吟詠梅花。眼前奼紫嫣紅,蜂狂蝶浪。不如風雪中那一支素梅,寧肯忍受寒風凜冽,也不肯借東風之勢,屈姿媚人。”
李重俊眉頭一皺,沒有說話。眾人沉默,隨即有人微微點頭。那緋衣人望著她,唇邊綻出一絲笑意,道:“滿堂花醉三千客,難得,竟還有一人是知音。”
他這話說得楊辰心頭一撞。千金易得,知己難求。此人該是有多麼寂寞,才將一腔心緒賦予詩中,希望能有人懂。從古至今,有大才而鬱郁不得志者比比皆是,想來他也是如此吧。
“先生讚頌梅花高潔,令人歎服。只是先生的論調未免太低沉了。”楊辰望著他,緩緩說道,“文王屈居?裡,孔子困於陳蔡,賢者唯有歷經磨難,才能成就傳世的賢名。正如梅花,芳香四溢,源自苦寒。”
那人雙目一亮,道:“娘子說得好!”
楊辰微微低頭,道:“婢子不才,願佔詩一首,以和先生之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