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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等我這麼高的時候。”我舉起手來,使勁跳一下,在一棵槐樹上劃了一條線。
付小芳說:“我不信。”
於是我找來一把刀子,赤著腳爬到樹上,在剛才跳到的高度用力割出一條橫著的線來,再使勁劃幾十刀,直到割出樹幹裡面的白皮。我指著樹幹上的線說:“就是這麼高。”
付小芳仰起頭,喃喃地說:“好高啊,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如今,門前的槐樹還在,當年劃上去的痕跡隱約可見,我也已經長到了線的高度,我的心裡卻早已經沒有了付小芳。
6、年少氣太盛
沉默了一會兒,付小芳說:“爺爺去縣城趕集了,你到我家去吧。”
於是我跟著她走出家門。付小芳問我怎麼那麼長時間也不跟她聯絡,現在過得怎麼樣,當記者好不好,是不是很風光。我一一回答,只是說什麼都好,至於內心的鬱悶、彷徨,我一點兒也沒向她透露。
出了大門,走不到十米,就到了付小芳家。我看見院牆邊的槐樹,以及上面的劃痕,偷眼乜一下付小芳,她表情依舊,好像什麼也沒看見。
跟付叔和付嬸聊了一會,小時候我和付小芳曾經無數次跟著他們下地幹活,付嬸給我做飯,給我縫衣服,付叔騎腳踏車帶著我去汶河游泳。
他們不是我的父母,但是他們給了我父母應該給的一切。
付叔問我有媳婦沒,老大不小了,應該考慮成家了。
我說還沒有。付嬸接過話去:“人家還小呢,剛畢業找什麼媳婦?”
付叔說:“對,越越現在是大記者,咱村最出息的一個,現在要以事業為重。”
我附和著說哪裡哪裡。付嬸喃喃地說:“你姐已經和林強訂婚了,要不是,唉……”
我看了一眼付小芳,付小芳表情沒什麼變化,平靜地說:“過年的時候請你吃喜糖啊。”我說:“好的,你結婚的時候一定通知我,怎麼說我也得趕回來。”心裡卻一下子空落起來。
又聊了一會兒,爺爺回來了,我趕緊告別付叔、付嬸子、和付小芳,起身回家。
爺爺看見我,愣了一會兒,喊道:“你個兔崽子,還記得回來?”
我趕緊上去賠笑,一邊笑一邊給爺爺捶背,說:“我這不是想著你嗎,回來又沒什麼事,你有幾個奶奶陪著,天天過的挺滋潤的,我要在的話,多礙事啊。”
爺爺脫下鞋來就要揍我,我撒腿跑出去幾米。這個鏡頭我們曾經上演過不知多少遍了,爺爺一脫鞋我就跑,當年他圍著村子追打我,就因為我偷了別人一根黃瓜。有時候我們正開玩笑呢,爺爺就脫鞋了,我只好跑。
爺爺說:“你別跑了,你要跑了我到哪兒找你去?”
歡快的氣氛就此打住,我看著爺爺認真的表情,有種想哭的衝動。爺爺已經75歲了,從一出生就在這個村子,註定了終老這裡,而我接下來會走得越來越遠,爺爺是我的負擔,也是我的牽掛。
這天下午,一直到晚上,我和爺爺坐在屋門口說話,夜幕降臨,星星掛滿天空,我再次想起了小時候。
那時候,爺爺會坐在屋門前對著深邃的天空發呆。在村裡其他的人看來天空就是天空,付小芳家的天空和耿林強家的天空是一樣的,都有數不盡的星星和一顆或圓或缺的月亮,他們家夜裡的天空都是黑黑的,頂多在月亮明快一點的時候能看見一叢一叢淡淡的雲彩飄來移去,像是滿天的蒼蠅嗡嗡亂叫。
而我家的天空就不一樣啦!爺爺坐在院子裡的那把藤木椅子上,對著滿天空的星星進行著他奇特而又豐富的想象。爺爺的天空是五彩繽紛充滿幸福與美好的。他在天空中首先會看見我早就死去了的奶奶,還有我在車禍中死去的父親,還有一大幫我從來就不認識的人名。
我陪爺爺一起坐著,我誰也看不見,只是在聽爺爺說。爺爺一邊說一邊流眼淚,一會兒卻笑了,就撇開奶奶,跟我講他早年無窮無盡的豔遇,講東村的郭七妹、西村的劉小慧、縣城劉家鋪子的蘇小姑。
而這一次,爺爺沒有多說,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我在說,我說我的大學生活,說我的女朋友,說畢業後我的那群哥們,說報紙是怎麼製造出來的。我還說城市裡的美女比當年他的那些小情人們窈窕多了,不用你傻傻的在那兒拉二胡,只要請吃一頓飯就能弄到床上去,幹完了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爺爺張大了嘴,不相信的樣子,說:“我要是年輕幾十歲,還有你們這幫小流氓的活路嗎?”我說:“當然,但是你千萬別拉二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