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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過納可烈遞過來的一件皮袍,迅速穿上身,皮袍厚實而暖和,袍領鑲嵌著一圈雪白珍貴的雪貂皮,顯得名貴典雅,氣派非凡,也不知道他怎麼在這個看似貧瘠的小鎮上淘換到這件價值不菲的皮袍的,我猜想,身為錫勒的二王子,他應該也有屬於自己的暗勢力吧?
穿上皮袍果然暖和了許多,我一路上慘白的臉色慢慢恢復了些暖氣,因為納可烈一直憂慮的神色間終於有了一些放鬆的痕跡。我沒有與自已的身子過不去,這幾天,我已經明顯地感覺到精神不振了,我有預感我即將要生一場大病,可是現在身為俘虜的我怎麼能生病呢?我沒有生病的權利!
不知道京城裡的局勢到底怎麼樣了?
清歌如果發現我失蹤了,他會怎麼辦呢?他能找到我嗎?他會傷心嗎?其實,打心底裡,我一點也不希望他傷心擔心;還有我的父親,我的家人,雲夢海和雲夢池把我給弄丟了,不知道會不會挨批;一直吵著要跟我一起的雲夢川,不知道會不會氣急發火,這趟回來,我冷落了他很多,他黯然神傷的樣子讓我十分不忍心,可是,我的確太忙了……
腦海中翻滾著種種往事,甚至包括我不曾參與的雲綺羅前十五年的回憶,那被無時無刻欺負著的悲慘童年,那一道一道掐傷的稚嫩軀體,那花容月貌上恐懼而懦弱的表情,還有那臨死前的絕望與解脫,常常讓我淚流滿面……
於是,我又吐血了,在出京師遇到玉冰心後,我吐了三口血,心頭開始微痛,我知道盅毒已經開始正式浸入身體,到達錫勒的國土的第一秒,我又開始咳血,四口,心口的痛加劇了一點,我看著手腕上的青線,青線愈加明顯,而紅線則有褪色之勢,這讓我有一種錯覺,我的盅毒至今才全面發作,全仗這條紅線在壓制著青線,只是現在青線來勢兇猛,紅線竭盡所能,也已經無能為力了。
我不知道納可烈是怎麼帶我穿過兩國的邊境的,我的精神已經開始恍惚,知覺不再敏銳,撐到踏上錫勒國土並吐血的時候,我終於病倒了。
天地間一片蒼蒼茫茫,我的眼前沒有光明,沒有黑暗,只有一片永不消退的灰色,我知道我不會死,我怎麼可能因為一場可笑的病而再死一次呢?
所以我鎮定,我沒有想很多,當然也沒有看到冥月,看到冥月,起碼就代表我死了一半了,這次,唉,幸虧幸虧……
我突然感到後悔,早知有今天,我應該很早以前就把我離奇的身世告訴清歌,如果我真的永遠也見不到他了,呸呸呸,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很多人來了又去,在我眼前晃動,納可烈,侍衛,大夫,丫環,攪得我片刻不得安寧,有沒有搞錯,我只是病了,睜不開眼睛,知覺不敏銳,但並不代表我的知覺也隨之完全喪失功能了!
然後,我被灌進苦澀的藥汁,潛意識裡我知道藥汁是救命的,儘管我清醒不過來,如同夢魘一樣,但我的意志告訴我,我必須要喝藥,必須要恢復,必須要重新站起來!
我掙扎著,痛苦著,但仍然儘量張開乾裂的嘴,配合他們的動作,把這些苦口的良藥嚥進肚子裡,每嚥進一口藥,我就告訴自己,我在離清歌的距離上又近了一步,只要我醒了,病好了,以我的能力,還不能從這裡離開嗎?
在一陣恍恍惚惚的日子裡度過了冬至——我,雲綺羅的十八歲生日,我終於清醒過來了。
納可烈焦灼而驚喜的眼光沒有入我的眼,既然當初你選擇了為你的國家犧牲我們之間微不足道的友誼,我就再也沒有話好說了,我本來就不是心胸寬廣的人,原諒對於我而言是極度艱深的一門課,時間太短,我還沒有跟在外公身邊學到精髓,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耍手段對付你,你也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我的國,我的家,我的愛人……
北國的天氣冷寂而乾淨,本以為京師的冬天已經很冷,原來是因為沒有比較過。前世的我生在南方,偶爾去過北國,可是溫室效應下的北國早已不是古老的書本中那迷人的冰雪世界了,所以當我一開啟房門,看到一片璀璨耀亮的明淨冰雪,以及一林幽香撲鼻的紅梅,怔住了。
“哎呀,姑娘,你怎麼站在風口,你的病剛好,可不能再受涼了!”
身後,納可烈的奶孃大驚小怪地道。
所幸,他們的語言我能聽懂。
我微微一笑,我的病好到什麼程度了,我心底自然有數,我為什麼生病,我心底也有數,現在,再冷的天,也別想讓我倒下了,人的精神只能跨一次,而且應該迅速爬起來,如果跨的次數多了,那麼這個人也就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