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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時敏沉默了片刻,然後道:“說出來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自然是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我已經脫離了任氏宗族,是不會再回去的。”
李氏和周嬤嬤都鬆了一口氣。
任瑤期想了想,然後對任時敏道:“父親說的有道理。不過這次您和母親回任家,任家的人肯定會想方設法讓您妥協,尤其送任老太爺那裡,加上任老太太……到時候來勸說父親的人肯定不少。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合與任家人硬碰硬,父親只需給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即可。萬不可拒絕得太徹底,一切等年後再說不遲。”
任瑤期怕任時敏倔脾氣上來了。一開始就拒絕得毫無餘地,這樣只能讓任家千方百計想方設法的逼著任時敏就範。在任老太爺臨終的這個時機,對任時敏很不利,而任家向來很會把握利用機會。
任時敏看了任瑤期一眼,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任瑤期交代完了父親和母親,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不管以後要如何,也得先讓任老太爺安安穩穩的走了。
見任時敏情緒不佳。任瑤期和任瑤華也沒有在孃家多待,又說了一會兒話便一起離開了。任時敏和李氏還要忙著回白鶴鎮的事情。
姐妹兩人一同從孃家出來的時候,任瑤華顯得有些憂心:“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會有些麻煩。說起來任家也養了我多年,按理我不應該如此冷情,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也漸漸看明白了很多原本看不明白的東西,任家……還是能不回就不回得好。”
任瑤期笑了笑,問任瑤華道:“姐姐恨任家嗎?”
任瑤華認真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如我剛才所言。任家再如何也養了我多年,我不恨。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任瑤期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聲道:“我曾經恨過,恨得很。”
任瑤華聞言一怔。看著任瑤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因為她聽出來任瑤期口中的恨並不是隨便說說的,任瑤期是真的恨任家。
任瑤期卻又是笑了笑:“不過現在我倒不恨了。如你所言,任家再如何也養了我這麼多年。算起來也夠功過相抵了,而且任這個姓氏並沒有錯。錯的是姓任的那些人。即便如此我還是不願意回到任家,不願意再做任家女。”
任瑤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兩人出門之後分別上了自己的馬車,同行了一段路之後便各回各家。
任時敏和李氏第二日就回了白鶴鎮。
任瑤期是在除夕當日接到任老太爺去世的訊息的,任老太爺終究還是沒有撐過去這個年。
這一陣子,雖然任瑤期沒有回白鶴鎮,但是那邊發生的事情卻是知道得事無鉅細,因為她派了自己身邊的大丫鬟樂水跟著李氏一起回了任家。
於是任瑤期知道了,任老太爺果然在臨終之前回光返照之際舊事重提,說出了讓任時敏回任家的話,任時敏當時站在任老太爺的病床前沉默了很久,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同意。
任老太爺沒有得到確切的答覆,便瞪著眼睛不肯嚥氣,任老太太見了要帶頭給任時敏下跪,求任時敏答應任老太爺這臨終前的唯一請求。
任時敏被逼得如同走到了懸崖邊,儘管不想跳下去,眼前卻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任老太太哭得老淚縱橫,非要給任時敏下跪,被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兩人一人一邊架都架不住。
任時敏正要先胡亂應下來的時候,那邊跟著李氏站在後面的周嬤嬤突然眯了眯眼,暗自咬了咬牙,然後與扶著李氏的樂水對視了一眼。
樂水不動聲色地稍稍後退半步,藉著李氏的身體遮擋住了自己大半個身子,然後手腕一翻,一粒祖母綠的寶石出現在了她手掌心,只見她手指輕輕一彈,“啪”的一聲輕微的聲響之後,任老太太突然膝蓋一軟,腳底一滑,身體忍不住往前摔去,原本緊緊拉著她的三少奶奶齊氏不知是手痠了還是怎麼的,竟然正好在這個時候放了手,而大少奶奶一個人根本拉不住任老太太往前摔的身軀……
於是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原本還在哭天搶地的任老太太,臉朝下直挺挺地摔倒了,且她的鼻子正好撞到了床的圍欄,一聲清脆的骨頭與硬木的撞擊聲讓在場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
在場有一瞬間的靜默,直到三少奶奶齊氏最先反應過來,哭天搶地撲上去扶起了任老太太,那淒厲的聲音比起之前任老太太的來簡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老太太!老太太!老太太您怎麼了!您這是怎麼了啊!您醒醒!您醒醒!您醒醒啊!您可別丟下我們丟下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