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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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來了!”
知青們丟下秧子,沒命地往場部跑。三兩步跳進屋子。驚雷炸響。大雨“嘩嘩”地潑下來。
場部蓋的是青牛瓦廠試燒的第一窯瓦。好些不到火候,像幹泥坯子。大雨一泡,就開裂破碎。有的竟成了一灘爛泥,和著雨水“滴滴嗒嗒”地從房上掉下來。盆盆碗碗、杯杯盅盅全用上也不頂事。床鋪衣服很快被打得湫溼。
有人大喊:“糟了!牛還沒牽回來!”
飼養員也不曉得跑到哪裡躲雨去了。
這青牛山上的雷電非同凡響。它不是在天上雲間轟鳴閃亮。它是像飛機空襲射下的火箭彈,從身邊竄過,貼地飛旋,落地炸開。那條雄健的牯牛被四面八方的落地驚雷嚇得團團亂轉,絕望嚎叫。
這青牛山頂因山形突兀,原野空曠,年年都有人畜遭雷擊死傷。龔場長跑回家躲雨去了。趙文才指導員束手無措,自言自語:“咋個把牛牽回來尼呢?咋個把牛牽回來尼呢?”
他急中生智,喊到:“童無逸,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你去把牛牽回來!”
童童看著那震天撼地的風雨,妖魔樣滿地亂竄的落地雷。
“我的命還不如一條牛嗎?”他悲憤地想到。遲疑間,見富狼蹲坐在腳旁,一對聰明的眼睛關注地凝望著他。他心中一動,忙蹲下,撫著福狼的頭,一手指著雷雨中打轉的牛,在福狼耳邊連聲說:“去!去!去把牛趕回來!”
令人驚異的事發生了。福狼聽懂了童童的話,箭一般射進雷雨裡,跑到牯牛身邊,含起牛鼻索,往場部拉。兩條小狗也跟著竄來。童童咬左腿,容容咬右腿。福狼在前面拉,童童容容在後面趕,把大牯牛轟進了牛欄。
知青們縱情高呼:“福狼萬歲!福狼萬歲!”
“童童萬歲!容容萬歲!”
童童抱著水淋淋的福狼,激動得熱淚盈眶。福狼卻輕輕掙脫童童的擁抱,若無其事地走到無人處,搖頭晃腦,擺臀扭腰,把皮毛上的水抖得四下飛濺。
暴雨越下越猛。雷電越炸越狂。點著馬燈,各自找一處不漏雨的地方,匆匆吃了晚飯。各個寢室滿地爛泥,一屋雨水。真是“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男女知青擠在漏得稍好一點的楊忠貴們房裡,任它霹靂震耳,閃電裂空,雨打破瓦,風摧殘牆。
童無逸小聲對啟明說:“來曲對景的《江河水》吧。”
陶啟明拿起二胡,卻拉不成調,說:“蟒皮淋溼了,莫法。”放下二胡,拿起個漱口盅說:“反正睡不成了,窮歡樂。擊鼓傳花。各人出節目:唱歌跳舞、說笑話、做鬼臉、雞叫狗叫貓兒叫都要得。”
伴著充斥天地間的雷電風雨,知青們苦中作樂,開起了聯歡會。
童童縮在角落裡。雨水打得他身旁的臉盆“叮叮咚咚”響。濺起的水珠打溼了他的衣褲。沒地方躲避,只有硬挺下去。人多,他一直當觀眾。毛巾傳到他手上,敲盅盅的楊忠貴住了點。他摸出口琴,《三套車》剛開頭,只見一團耀眼奪目,青紅紫白的火球凌空炸開。像在他腦袋裡爆炸樣一聲巨響。眼前一黑,軀體在巨痛的刺麻感中消失。他慘叫一聲,死過去了。
馬燈熄了,屋裡一團漆黑。墳墓樣死寂。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陸續醒來,顧不得分男女,互相攙扶,掙扎著跑出去。哪裡才有保命存身之處哇?
鄰近寢室幾個沒參加遊戲的知青,聽到近處雷聲炸響,聽到同伴的慘叫呻吟。
“遭雷打了!”他們呼喊著跑來救援。
屋裡煙霧騰騰。一團火焰在潮溼的鋪草上跳躍。滿屋的焦臭味,似氨水、如硫磺。十七、八個知青橫七豎八,躺在泥濘裡、溼床上。有人潑滅了雷擊引燃的鋪草。屋裡又是漆黑一團。藉著閃電的光亮,他們搜尋著昏迷的傷員,喚醒他們,扶出房間。
趙指導員從單間跑來,對著黑洞洞的屋裡大喊:“屋頭還有沒得人喏?”
滿耳風雨雷聲。無人回應。
緩過氣來的吳鎮東摸出火柴,抖抖索索地,連劃幾根才劃燃,進屋在牆角看見童無逸面色青黑、頭髮燒糊,衣褲被雷電撕得稀爛,袒胸露腹,一動不動地僵臥在床角。身旁的洗臉盆被雷電活生生咬去二寸多一個缺口。熔融處在火柴微明中閃著冷冷的白光。一旁趙渝橫臥床邊,一隻腳吊在床下。雷火就從他屁股下燃起,衣服燒爛,身體燒傷,昏迷不醒,還有呼吸。楊忠貴和瑞珀忙把他抬出去。
趙指導員摸摸童童的鼻子,氣息全無,不禁慌亂地喊起來:“童無逸死了!童無逸死了!咋個辦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