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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隊裡就抓出一個姓耿的退伍兵。
老耿平時幹活很少說話的,可能是以前說了些牢騷話被抓住了辮子就被人揭發,不知怎麼的他就成為“歷史反革命”了。
有一次隊裡要開批判會,生產隊長把我和其他幾個年輕人叫去,說今天要批“歷史反革命”老耿,然後告訴我們外面時興把反革命“打落水狗”,把被批鬥物件扔進魚塘裡,讓我們準備給老耿也來個“痛打落水狗”。
我之前是非常反對武鬥的。但在當時,也不知是要表白自己,還是因為之前跟造反派有過沖突,再不想有什麼亂子了吧。我想:反正隊長讓我們幹什麼就幹什麼了,何況老耿還有個“歷史反革命”的帽子呢,和派性鬥爭似乎不同。
會開到高潮處,隊長在臺上手一揮,一聲令下:“把耿xx拉上來!”我和另一個同學以及其他幾個老工人一起把他推了出去,老耿也很順從。臺上臺下喊起口號:“把耿xx痛打落水狗!”於是,我們押著他一路小跑往魚塘走,來到魚塘,只見那魚塘裡的水深綠深綠的。我們要扔他的當兒,他對我說“輕點、輕點”,我點點頭。於是,我們沒把他四腳朝天扔下去,而是把他的兩條腿先扔下去。“撲通”的一聲,老耿在水裡撲騰一下,很快就從魚塘裡站起來了。我看著一身溼漉漉的老耿,身上還沾了幾根水草,自己都覺得很荒唐。老耿也滿不在乎地爬上來,渾身溼漉漉地跟著喊口號的人群回到會場……
我後來在勞動中跟老耿有了更多接觸,他平時沉默寡言,別人也不敢接近他,但他是個幹活的好手。有一次在山上砍壩,休息的時候,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破砂輪片來磨刀,很快就把刀磨得亮亮的;磨好了以後,他又幫別人磨,不一會兒他周圍就圍了一圈求他幫忙的人。我一開始不好意思,但我的刀實在太鈍了,我也厚著臉皮請老耿幫我磨,他也沒推辭,老耿磨過的刀砍東西很鋒利。
我心裡對老耿至今仍感到歉疚。我此後時時以此警惕自己:不要再當政治運動的打手了。
“痛打落水狗”之後,農場裡打人現象越來越厲害了,甚至還有把批鬥物件往糞坑裡扔的。我們同學常在星期天,走十多公里聚在一起交流訊息,還商量著到省裡去反映這裡的情況。。 最好的txt下載網
⒎ 相濡以沫的日子(8)
我家五口人分了五個地方
1969年4月份時,我收到家裡來信,說爸爸要到江西進賢縣“五七幹校”下鄉勞動了。我爸是去打前站選址建校的,5月就要下鄉。我向農場領導申請回家探親,送我父親下鄉,申請很快就被批准了,恰好同學林力也申請回家探親,我們就結伴同行。
從大勐龍到昆明,要坐三天半的汽車,一路上山路很險,汽車穿過原始森林,林中的公路有無數的急轉彎,而且基本上都是沙石路,路滑,沙塵又大。長途汽車司機一般都很小心,一天只能走一二百公里,哪怕天不黑也要住店休息。我記得我們在景洪、思茅、墨黑、揚武和昆明都住了店。一路上,經常可以見到胸前縫著挺大的白布標牌的人,標牌上寫著“炮派”、“反革命”等字樣。這些人都低著頭,做著繁重的或者“卑賤”的體力勞動。從昆明坐火車到北京還要走三天。車上很擠,我們是在半路上,有人下車了才找到了座位。車到武漢時,我們已經坐得腿都腫了。趁火車停站,林力機靈地鑽到臥鋪車廂找到兩個鋪位。她佔好了鋪位,然後把身子探出車窗向我招手,我立刻背上行李從站臺跑過去,趁列車員不注意,一縱身就從視窗爬了上去。哥哥不是吹牛皮,想當年我的身手比現在還要矯健,和如今的打工仔有得比。上車以後,我睡上鋪,她睡中鋪。睡了一晚,到了北京,我們腿都消了腫。每逢說到這裡,我的小朋友都並不關心我們的腿會不會腫,而是問我們男女青年在這十天裡有沒有“情況”。沒有,真的沒有,我們可都是男女分校的中學畢業的,很規矩的。而且我們都已經22歲了,思想很成熟了,西雙版納的環境又那麼艱苦,真的不敢考慮“個人問題”。即使後來我向女同學“表示態度”,人家也是回答:“還沒考慮。”
回到北京沒幾天,我的兩個弟弟也都從各自工作的地方趕回了北京。我們一家人到天安門照了相,然後我爸就去了江西。那是1969年“五一”勞動節之後的一天,中國共產黨第九屆全國代表大會正在召開,天安門廣場上風沙很大。
從此,我們家五口人,從南到北分了五個地方,相去幾千公里。
那時我小弟安末已自告奮勇地和幾個同學到吉林省扶余縣插隊落戶去了。雖然才去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