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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怎可能連一個小女孩都要擔驚害怕……”
胡國舅不是和胡清寧串通一氣嗎?兩人本就一宗,又怎會出現利用薄湮去鉗制後宮,掌握朝堂之說?難道他們之間另有蹊蹺?
我正欲向黃公公問個究竟,遠處卻傳來一聲長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此音洪厚,似在眼前又似在千里之外,轉身間只看到滿園依然如幽靈般飛揚的白綾,卻看不到除我和黃公公之外的任何人。
第五十一章 白頭皇妃今猶在,不見帝王葳蕤言
此時遠處忽傳來一陣笑聲。如同剛才的那一聲嘆息一般,尋不到聲音所在的準確位置,但聽在心中,卻莫名的有一種安然。不如西門闕發動丹鳳時那般心浮氣躁。
薄湮從房裡跑出來,跪在地上,面朝西南,雙手合十滿臉是淚:“師父,你帶我走吧,求求你,帶我走出這紅塵之外!”
忽然聲音笛聲停止,從遠處的屋頂飄然而下一白袍僧人,此人眉目高昂,如紅塵之外的仙人,站定在薄湮面前,依然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師父……”薄湮抬起頭來,滿臉的期盼。
“浮生若夢,萬事隨緣。剛才這‘浮生若夢’曲是老衲為施主所授的最後一首曲子,此後你我師徒緣盡,再不必相見。”說著他解下腰間的笛子遞與跪在面前的薄湮。
薄湮伸出手欲接過那笛子,但又似心有不甘:“師父,徒兒願隨師父出落紅塵之外。”
“你雖與佛家有緣,但紅塵為了。現在還不是時候。”說著他矍鑠的眼眸一轉,捋了捋耳鬢垂下的發白的發:“切不可再有輕生的念頭!”
薄湮終於接下那笛子,含著淚,深深的埋下頭去:“徒兒記下了!”
可想而知,一個薄弱的女子從八歲開始,呆在這樣一個陰森冷然的地方,整天擔驚受怕,與死人為武。是什麼讓她失去了求生的念頭?恐怕她所擔心的不是自己會不會死去,而是多活了多久。這樣的日子,對於這裡的人來說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白袍僧人轉身欲走,卻被我叫住:“大師請留步……”
那僧人轉身,眼光流轉,定睛看了一眼我,還沒等我再次開口,便道:“心無旁騖,靜若止水,才不會被外界的事物所幹擾,才可心如明鏡。”
“大師的意思是?”
“佛本有緣,佛本無緣,一切皆一舍矣……”
心無旁騖,靜若止水,才可心如明鏡,不被外界的事物所牽絆。但我似乎時常身不由己,總會受一些事物的牽絆,無法真正做到心由己控。
潦子也曾送我一字為“舍”要我捨去不必要的牽絆。只是有些事情,看不清,辯不能,若真正心無旁騖,恐怕很難做到。
正待我還在思索時,眼前的白袍僧人早已飄然而去。看這僧人的氣質,應該不是一般的遊僧,這宮中怎麼可能出現僧人?看他來去無影,又不會被侍衛發現應該是對宮中極其熟悉之人。
他,到底是誰?
薄湮看這僧人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悲痛之中,我示意羅綺將她扶起。薄湮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我,滿眼的感激又要跪下。我連忙將她扶住:“切不可跪我。”
“剛才要不是這位姐姐救了我,薄湮恐怕難以聽到師父的‘浮生若夢’曲,也恐難活在人世,再有求生之念。還望姐姐受湮兒這一拜。”說著她便還要跪下去。
“湮兒不必如此,生命本無常,我也是有緣才和你相遇。剛才大師也說了,是湮兒塵緣未盡,我也是剛巧遇到而已。”
薄湮看著我堅定的眼神,便起身不再堅持。
此時我才發現,面前的這位女子雖然蓬頭垢面,但絲毫沒有破敗之相。雖然長久居住在冷宮之中,卻仍然周身貴氣。亭亭玉立,溫婉爾雅,另有一副出落凡塵之外的美態。
從湮兒的口中我們得知,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位僧人是什麼人,只是偶聽他提起自己的法號為“無法”。
五年前湮兒剛來到冷宮的時候,被這裡的人所欺負,甚至有一次差點遭侍衛的凌辱,幸好被那位僧人所救。以後的每過幾個月那僧人都會來冷宮一次,並且話語禪機,鼓勵湮兒活下去。
同這次一樣,僧人每次都會教湮兒一首曲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當湮兒在這充滿死亡的地方擔驚受怕時吹起那些曲子,便不再有恨,不再有怨,不再有怒。
我似乎明白了那白袍僧人離開時最後的一句話:心若旁騖,靜如止水。當湮兒吹起那“浮生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