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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木床搖了搖。
張嬸嬸轉身抱起納藍元霜,“小淘氣,我帶你去吃午飯,有你最喜歡的山藥哦!”
納藍小嘴咧了一咧,暗暗猜測如果自己被張嬸嬸那樣子丟到床上,骨頭八成搖散架的。還好張嬸嬸一向嘴疼愛她。
張嬸嬸臉色陰沉的瞄了大公子一眼,很不滿意臭男人放肆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懷中的寶貝身上。她年輕時深愛過一個男子,也是溫文有禮,俊美無雙。十七歲成親後著實度過了一段快樂的生活,只可惜好景不長。未滿三年,第一房妾便被八抬大轎接進了門,那氣勢,那排場比娶她這房正妻時又風光幾分。從此,新人歡笑舊人落淚,一場歡喜一場空。又是未出半年,妾房傳出喜訊,府中上下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大肆慶祝。自此,丈夫便對她更加冷落,幾乎連瞧都不瞧上一眼。她也是性格暴烈的女人,出身官宦,雖說家族最後衰敗到沒有人能站出來為她撐腰,但骨頭裡的傲氣卻是與生俱來,磨滅不掉的。她用自己所有的私房在青樓買下了一個名妓,養在身旁,名義上主僕相稱,實際卻待她極好。平日裡呵護有加,噓寒問暖,比親人更要親上幾分。這名妓看不慣平日裡小妾挺個肚子,張牙舞爪,絲毫不把夫人放在眼中,又得夫人默許,乘著小妾身子不便時爬上了老爺的床鋪。她三歲被賣到妓院,被作為詩妓培養,不只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床鋪之間的風流功夫,更是鎖人魂魄。白日裡,隨老爺附庸風雅,吟詩怍對,黑夜間,更施展渾身解數,將老爺牢牢拴在自己的房內。幾個月後,妾房生出不足月的男嬰,沒活過七天便夭折了,自此老爺再也沒進過小妾的房門。那小妾終於忍耐不住,有一天乘老爺不在,悄悄摸進老爺房門,用尖利的簪子在名妓妖媚的臉上畫出十幾道血痕,毀了她的容貌。老爺回來後大怒,命人將小妾送了官,望著名妓那張血葫蘆似的醜臉,卻再也也提不起往日的激情。當夜,他便要搬回夫人的主房內,夫人自是不肯,這道貌岸然的畜生居然扯了髮妻的衣裳強行雲雨。嚐到甜頭,竟不能自拔。三二日便要強來一次,夫人不肯,他便要煽耳光,扯頭髮,用牙齒在夫人的身體上留下串串青紫色的印記,虐待與暴力一步步升級,皮鞭,蠟燭,繩索輪番上陣,變幻花樣,夫人的叫聲越是悽慘,他的臉越興奮,扭曲直到變形。若不是符娘子及時相救,恐怕她早已不在人世。只可惜,符娘子還是晚來一步,沒來得及救下她的容貌。
張嬸臉花了,當初劃破名妓俏臉的利器,被丈夫殘忍的用在了她的身上,雖然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醜陋婦人,她的心卻一天更似一天的平靜。她接那名妓進門本來就是為了報復,而如今也是她遭到報應的時候了。
為納藍定親(一)
在這偏遠閉塞的山村內,與符娘子,納藍一起生活,沒有男人的騷擾,倒也愜意。她極少出門,納藍是她生活的重心。今日一見這大公子出色的相貌,不禁勾引起她心中的隱痛,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的。
符娘子饒有興趣的觀察大公子,張嬸嬸抱著納藍回廚房後,大公子那戀戀不捨的目光盡數收在她眼底,“小女納藍,快七歲了,很可愛是不是?”
大公子抱拳行禮,“這小女孩,真是天生靈性,叫人移不開眼神。”
“日後,小女還要承蒙公子照顧,老身在此謝過!”
此言一出,大公子眼睛立刻灼灼閃光,待要細問,符娘子卻淡淡道,“請您出去吧,半個時辰後,再進來接你弟弟。”
大公子沉目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聽從符孃的安排。二弟的怪病還要靠這老太太的一雙妙手,此時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重要。他作了個揖,優雅的退場。
符娘子隨後關好了門,來到床前仔細觀瞧。這孩子劍眉星目,額頭之處隱隱有白光迸出,雖然緊閉雙眼,滿面倦容,卻仍舊無損於他的英俊。真是難得的好相貌。她伸手攤開他的手掌,終於舒展開眉頭,笑眯眯的自然自語,“果然是你!天意,天意!”
如此氣度,自然是納藍最好的伴侶。符娘子心裡得意的想著,又去摸他的手腕,脈搏虛弱無力,百轉千回,若有若無;翻翻眼皮,再趴在胸口聽聽心跳。符娘子的眉毛再次糾結,一張老臉上的皺紋幾乎可以扭成一團了。
“絕脈?”她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
不,她不相信。這小子怎麼會患上了絕脈還能活這麼大。師傅說過,生了絕脈的人是絕對活不過週歲的,難道是她診斷錯了?符娘子再次仔細的檢查,結果依舊。
她頹然的坐在二公子身旁,好半天不知道該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