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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洛,馬上就是子時了,咱兩個也跟媽媽恭祝一下?”
我站起身來,雙手拿過一杯茶,和十二阿哥一起跪在蘇麻喇姑的牌位前,兩個人都是默默無言,卻在心裡說了千言萬語。將茶一飲而盡,十二阿哥又把第三杯茶潑在地上算是祭奠。
“媽媽她走得太早了,太早了……”十二阿哥喃喃地說:“若是我們能勸得動她吃藥治病,她……”
我輕輕地說:“媽媽她為了我們的祖宗基業,當真是鞠躬盡瘁,卻也可說是操勞一生。而今,她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她沒有走,她只是歇著了,她還會看著我們的。”
“說得不錯。”一個低沉雄厚的男聲從背後傳來。
我和十二阿哥同時回頭,只見黑壓壓的一群人走進靈堂。
身邊的十二阿哥突然倒地:“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我呼吸幾乎停頓,腦子一片空白,康……康熙爺?直接僵直地跪倒在地,顧不得福身行禮,更不敢抬頭看上一眼,只機械地附在地上:“皇上吉祥!芷洛恭祝皇上金安。”
“起來吧,都是孝順孩子。”
我和十二阿哥起身閃在一旁,我的額上出了薄薄的一層冷汗,堂外的風一吹,反而清醒不少,只是仍不敢抬頭。只覺得一屋子的人竟是半點人聲也無,只覺得更為肅穆。康熙爺對蘇麻喇姑的感情,只怕只遜於他的祖母孝莊太后吧,即使是除夕也還會惦記著這位老媽媽。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影踱到我面前:“你是佟家芷洛?”
我忙答道:“回皇上,是。”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我心裡一陣激動,不敢擺任何表情,只怕會緊張得讓臉扭曲變形,緩緩抬起頭來,面前的人頗不似已經年過半百,仍是全黑的鬍子,略顯瘦削的臉,尤其是,他有一雙年輕人一樣的銳利的眼睛,好像能把一切看穿。
“嗯,是長大了,頗像乃父。”康熙帝低聲道。“好好守著媽媽。”
說著,黑壓壓的人群又離開了靈堂。我佇立在原地,拼命地回憶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和千古一帝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看來,今夜註定無眠了!!
日子一天天划過去,大年初五,我又回到了翠雲館居住,並不斷地穿梭在各娘娘的寢宮請安道賀。正月十五也就是這裡的上元節越來越近,這本該人月兩團圓的日子!——想要和家人共渡元宵節是不可能了,可是葉梓呢,她在我身邊啊!正像她說的,我們一定要見上一面!
上元
宮裡的那段日子,除了和桑桑重逢,對我生活並無太大改變。所以現在,我又在雍和宮的某個窗下,喝茶讀書,看到暢快時撫掌大笑,悲傷時黯然傷神。
我去稟告了那拉福晉,說是在宮裡認識了芷洛格格,個性投緣,那拉福晉倒也沒有二話,於是我和桑桑就每日一書,我大大方方讓每日進宮給德妃請安的人帶進去,說是和芷洛格格聯詩話文,諒這兩個小姑娘的信也沒有人願意看,倒是大家都知道我進宮攀上了個得寵的格格。
這次回來,大家對我的態度又有點微妙的變化。那拉福晉雖是和以前一樣,李氏卻看我越發的不順眼,聽說德妃娘娘對我讚不絕口,她這個以德妃為靠山的人當然心裡不爽。而年氏同以前一樣,待我淡淡的。四阿哥待我,並沒見什麼異樣。我隔幾日去請安,也不見他有什麼特殊表示,只是目光在我臉上停留時,總是帶著玩味探究和調侃,即使我努力控制自己,有一天還是忍不住狠狠白了他一眼。完了之後後悔了好幾天,不禁想到桑桑告訴我的“低頭看地”。書他還是常送來,我倒是樂得有東西打發日子。
一日日,就這麼過。平靜安穩,整日懶洋洋的。看書,吃東西,賞花賞景,和桑桑的信倒是每日越寫越多,往往一厚疊。天氣轉涼,幫著那拉福晉準備冬衣,準備過年,偶爾和耿氏談笑兩句,對四阿哥嚴格執行“低頭看地”。一時間恍惚,覺得好像這樣日子會一直不變,地老天荒。這時心中就有點頓頓的痛,不過也會馬上被別的事打斷。
也許我是習慣了?
不是,當合府上下熱火朝天準備過年時,我還是不可避免的傷感起來。“每逢佳節倍思親”,的確如此。以前嫌過年煩,但還是早早趕回家去,躺在沙發上把自己養胖是正道。現在想起來……就連桑桑最近的信,也開始隱隱約約傷感。
唉,當我嘆了今天早上第一百口氣時,終於下了個決心,就是一定要和桑桑見一面。寫信告訴她,馬上得到熱烈回應。每日的無所事事,給了我們足夠時間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