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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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爵位。這夫人是個大悶棍,可以沒有語調地自說自話一個多鐘頭,特別是關於英國上流社會的花園,只要你問一句:請問花園裡面到底應該種什麼樣的月季?她就開始了滔滔不絕、平聲調的演說。你可以悶頭吃飯、上廁所、甚至找個漂亮服務生在衛生間做 愛,把這些動作都完成後回到座位上,保你她還在說她花園裡的月季。
於是,每次回到常德路,每次就是一次盛大而枯悶的畫地為牢,高犰很是不喜歡。
另外就是,大事小情,高犰每每必須非常辛苦非常辛苦的“端”,就像外婆教誨的,要把架子“端”正“端”美咯。外婆說,她兒時端莊而坐,雙手放前膝,轉頭時,頭上的金步搖都不能夠晃動,否則,長輩們一定責罰。
每至此,高犰就想起了《色戒》裡的王桂芝的架勢,沒革命過但是要有造過好幾次反的架勢,沒殺過人但是要有殺過了好幾個的架勢,沒上過床但是要有幼兒園就不是處 兒的架勢。總之,端的就是一個“美上流”的做作。
此刻,和平飯店,高犰端坐其中。
嘖嘖,嘖嘖,你還看得出這是那個大腦缺氧常常被門夾的糯米犰犰嗎?
琥珀色花旗袍,外罩橙色短外套,笑意羞澀含蓄。髮髻側盤,劉海一溜彎至眉邊。略施粉黛。儼然幕布猩紅,水銀燈下玉立的美人兒———
一位優雅的老婦人,也是一襲考究旗袍,一股清虛疏朗之氣,與她比鄰而坐,手輕輕疏撫著犰犰的臂膀,
“看看犰犰,真是越來越像清韻了,咳,可惜清韻走得早,現在連小璇也——”說著,一陣悽然,手捏著的精工絹帕抹了抹眼。
犰犰很識相,知道這個時候提到了外婆和媽媽,應該低頭表傷切,也微微垂下了腦袋。
“舅婆婆,您也別太過悲傷,就是怕您這樣,小璇走的時候才沒有通知您————”坐在一旁的高廻拍了拍老婦人的手臂,眼裡也是傷懷。
“該通知的,起碼見見最後一面———”
“咳,這也是小璇的意思,怕您看著難過,”
“現在這樣不是更難過,———小璇走的時候肯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犰犰吧,狳狳比犰犰能幹這我們都知道,犰犰小時候最離不開媽媽———”說著說著,老婦人還是哭了起來,淚流滿面。
是該悲傷,說起外婆和媽媽了嘛,都是離世了的至親。可是,犰犰有點不高興。
家裡這親戚六眷的,沒一個把她當大人看,幾十年見著面了,他們眼裡的犰犰還是那個被爸爸抱著,被媽媽擁著,被外婆走哪兒都牽著的犰犰。好像個傻子。
其實,這也是衙內想過分了。誰還真把她當傻子?還不是都疼她。可惜,太過的嬌愛有時候叫被嬌愛的人也會受不了。
“犰犰,跟舅婆婆回紐約好不好,畢竟我們一大家子的根都在那邊了———”
老婦人握著她的手拍了又拍。犰犰看向她爸爸,她爸爸明顯還是蹙了下眉頭的,可是,竟然,沒有反駁?
這個老婦人是犰犰的舅婆婆,老紐約貴族了。抗戰後,犰犰外婆這邊的親戚幾乎全部移居歐美,除了犰犰的外婆一直捨不得離開上海。犰犰覺得,外婆可能更捨不得的是她在上海名流圈裡的威望,那份奪目———
自犰犰的外婆離世,不曉得多少次,紐約那邊的親戚就多次提出要卓旋舉家離國,畢竟家族的根脈在那邊了。可是,都被卓旋堅決拒絕了,原因就是高廻不願意。高廻是武漢人,到底還是有老想法在裡面,妻兒應該隨他落根在自己的家鄉。所以,但凡誰提起要他們一家移居海外,高廻就冒火:怎麼,吃了幾年洋糠,祖宗是哪兒的都不記得了?
高廻就有張利嘴靈牙,翻起臉來又絲毫不給人情面,所以,此後再沒人敢提這事兒。怕了他唄。
現下,舅婆婆竟然再次翻出來提?———
犰犰的腦子糊,可是那是屬於“難得糊塗”,糊得都恰到好處。這孩子可不笨,有些事兒,一想就轉過來咯,————這肯定是爸爸默許了的撒!!
犰犰一下又煩又躁起來。原本,爸爸絲毫不叫她過面乾脆利索把兩家的親事都退咯,犰犰還心安了不少,本來她也打算跟那些軍裝小爺兒們打死不相往來了滴,可現在———竟然是要以出國定居為代價?————犰犰覺得,這也,這也太看得起那些軍裝們了!!特不值得!
犰犰當然不想出國,她適應不了那裡的生活,就如同適應不了上海的生活一樣,天天“端”著過日子,這不把個傻孩子逼得更傻?
高廻如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