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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陪她一段。
一盞茶,我不知道天人永隔的時間竟然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它破滅了我來的路上所有的設想。小野,她竟然連一個道歉的機會都沒有留給我。
在軍中時,有次我訓親兵“男兒有淚不輕彈”,她卻又添了一句“只是未到傷心處”。而今,四下無人,我在她靈前痛哭,我的傷心,她卻是看不見了。
在他們眼裡,我是一副狂亂的樣子,在我的心裡,亦有說不出的狂亂。我想大吼,喉嚨裡卻是發不出一聲;想毀滅,卻不知要毀滅什麼。她曾象陽光那樣融融地照著我,而現在我只能抱住她,尋求那最後的一點溫暖,可惜,沒有。她留給我的是滿手粘膩的血,血都冰涼了啊。第一次,我覺得血是那麼地刺目,它不再代表功績,卻代表了絕望。
她是最怕冷的,卻孤單一人躺在山崖下一整夜;她是最怕痛的,身上卻有那麼多的傷那麼多的血,她墜落時必是撞到了崖壁,她能再向誰呼痛啊?那就讓我抱著她吧,給她溫暖。前一段時間,我們說話的時間也少,這會兒我便說給她聽。跟她道歉,遲豔的事,我無心的,卻也已鑄成錯了;西平之事,我從無此意,皇上提議時便被我拒絕了。這兩件事,我驕傲地都不肯解釋,代價卻是永遠地失去她。我與她喁喁私語,再無人來打擾我們。我相信她一直在什麼地方看著我,她聽得見我說話。
國師來了,說出了她的秘密。原來如此,我愛的那個女子,她來自於那麼遙遠的時空,她是那麼地特別。原來草原下的星空,她說的話也隱隱有提點之意,可惜我沒有深想,沒有問下去。國師那麼肯定她會回去,那便好,有地方可尋總比音訊渺渺要好,我並不畏懼那有多遠。國師既能來,我便能去。
我自她腕上取下了隱龍鐲,鐲子變得蒼白。傳說這鐲是定魂的,那鐲之靈必是跟著小野的魂去了。這樣,以後憑著隱龍鐲,我能在異世找到她吧?
赤晴那日提到小野墜崖並非意外,方沐雲來後,我也陪他去小亭看過,練武之人都能看出,那截欄杆,斷得並不尋常。是有人想讓小野死!
尋回小野那日,眾人都等在院門口,一眾人中竟然有遲豔。她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是為什麼來的?
赤晴穩妥,在我們尋小野時就讓王管家控好了院內進出人員,果然被他查出一人來。倒是雷橙無意中發現的。在查人時,雷橙發現遲豔的一個丫頭叫採藍的,數度目視一小廝,仔細一看,竟是認得的。那個叫小成的小廝是雷橙的遠親,岐山派人,曾在數月前到京城王府來尋過他兩次,後來便走了,如今卻是出現在遲豔的僕眾中。
自我北征,白濤、雷橙便留在京城,白濤專跟小野,而雷橙負責府裡與無刃門的聯絡。小野離京,白濤被我打發到本部守山後,只有雷橙留京。我倒無意讓他再監管府中,反正小野不在,也沒什麼需時時傳遞的訊息了。雷橙道,此人五個多月前來的京城,第一次來尋時他不在,但後門門僮不知,放了他進府尋人。第二次卻是碰到了。但他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無非是敘舊。此後便沒見著他。
卓青用了點手段讓那個小成說出有人讓他除掉沐夫人,但,是誰,他卻咬死不說。藍雨忽說,這府中最想對小野不利的便是豔夫人。那人沉默,眼神卻飄忽,我便明白了。
遲豔,我一向以為空有美貌而無腦。可家宴那日,卻被這女人給算計了。關於那日之事,赤晴已拿出那日的殘酒,果然發現有曼陀羅和羊鬧花的成份,只是配比中曼陀羅的成份更多,我當時應難以動彈才對。這算是我忽視她所付的代價。
然而我更愚蠢地卻是忽視了她作為一個女人的嫉妒心。嫉妒能讓一個女人狠到什麼程度,我這就領教了。家宴上的迷藥我尚可不計較,可她對小野的作為,我便是殺了她也不為過。小野頭七,不如拿她作了祭奠也好,孩子既不是小野生的,我便不要。
到遲豔的院子,我是帶了夷非一起前去的。她臉上的笑在我讓夷非給她搭脈時便僵住了,她尖聲道:“你還懷疑我假孕騙你嗎?”卻在夷非抬眼看她時住了嘴。夷非道:“是真孕,但至少五個月了。”我不由連聲冷笑——我回京也不過三個月。
遲豔自比小成容易交待多了。她自認孩子是小成的,是她讓小成將小野推下懸崖。因為小野有孕了,我馬上要接小野回府了,她覺得自那次爭吵後小野會對付她。可是小野,不說她的善良,就是她的驕傲恐怕也不屑於對付她吧!
我說過要讓她祭小冶的,我對他們只吩咐了兩個字“杖斃!”連夷非這麼良善之人聞此言都無動於衷,轉身離去。可我終究沒能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