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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考慮,格蘭穿著便服,貼身的衣物看不到繃帶的痕跡。臉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他雖然也在關注舞臺上。但似乎心靈感應般,在阿爾瓦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格蘭目光稍稍往旁邊一移,便抓住了阿爾瓦的視線。阿爾瓦安心地一笑,無意中連表情都溫和了。
“怎麼了,想到什麼好事了,笑得那麼溫柔?”站在阿爾瓦一旁的李朗看著舞臺目不斜視地問。
“不,沒什麼。”阿爾瓦嘴角噙笑地說。
李朗奇怪地回頭,朝阿爾瓦剛才看著的方向望去,正好碰到男人冷冷的目光。李朗莫名地感到背上一寒,等回過神,對方已經不在看他。李朗摸不著頭腦,他做了什麼惹人惱的事了嗎?
傑弗瑞的演出很快奪去了李朗的注意力,這段小小的插曲便被他忘在了腦後。
傑弗瑞雖然自負且言行桀驁,但他在音樂方面確實是有他獨到的一方面。金屬質感的高音一開場便以爆破般天崩地裂地炸開來,瀑布的聲音與混音器音效的聲音,你追我趕,此起彼伏,如果說聲音是刀,那現在便是兵刃相擊,迸放出的和鳴,波瀾壯闊沿著瀑布交織糾纏,彼此廝殺,在撞擊間綻放出激烈的火花。一曲下來,驚心動魄之感,油然而生。不得不說傑弗瑞在技巧上,有他驕傲的資本。
以一個音終結了樂曲,傑弗瑞以凱旋將軍的姿態走下臺來。等待眾人的歡呼。
大家在音符落下後,鼓起掌。就連Z國的研究人員為這驚人的控制力和反應力,也不得不抬起手。傑弗瑞無視了眾人的掌聲之間走到李朗旁邊,昂下巴問
“怎麼樣?”
“好。”出乎大家意料,李朗大方地點頭承認,“一場絕妙的廝殺。”
李朗一言道出了大家的感受,然而李朗接下來的問題是傑弗瑞始料未及的。
“但這場廝殺,你覺得,你贏了嗎?”
“我當然——”傑弗瑞話說到一半臉色煞白地停住了,剛被壓制下去的瀑布,磅礴的流水聲延綿不絕地迴盪在四周。
李朗微微一笑,輕聲道,
“Z國有句古話,抽刀斷水水更流。你與什麼都非得爭個高低,但人與自然爭,你可以贏一時,不可贏一世。春草可再生,與自然爭,到最後落的個蕭索荒蕪的無力感,你將自己掏盡,你的喜怒哀樂皆被輸贏榨乾,也終不過渺渺世間的一粒細沙。”
“呵,你說我,那你又能怎麼做?”傑弗瑞臉色雖然不好,嘴上依舊硬著“我做到的,你未必能做的比我好!我雖然贏不了它,但贏了你,我也是贏了。”
最後幾個字,傑弗瑞幾乎是惡狠狠地在咬牙。
李朗無奈地笑了,不知為何,他這一笑,讓傑弗瑞的心驟然不安起來。他不是沒輸過,卻從沒像這次般,如此輸不起過。如果這次輸了,他輸的不只是音樂,而是他一直以來的信仰,他所信奉的自己的一套準則。
他不能輸!但這種從心底冒上來的無力感是怎麼一回事?李朗一番話還是不可避免地觸到了他心底的某一處。在飄渺恍惚的水霧中,他忽然產生一種什麼也抓不住的錯覺,繚繞的霧氣隔斷了山巒碧翠,隔開了世界,唯餘自己。
李朗見傑弗瑞如此也不多說,幾步上前,踏入由谷底升上來的水霧。穀風攜衣帶翻飛,男子身形筆直,步履穩健,一身素黑的制服在這霧中飄逸如謫仙。從隨身攜帶的腰間小包,李朗取出了一小塊柱形金屬,按下按鈕,金屬自動展開變成了一支小巧的長管。看著李朗手中與傑弗瑞複雜大型的混音器截然不同的簡單樂器,眾人的表情十分古怪。只有阿爾瓦認出了,那是笛子。
以最簡單的構造,創造最豐富表現力的樂器。笛子,既能演奏悠長、高亢的旋律,又能表現遼闊、寬廣的情調,同時也可以奏出歡快華麗的舞曲和婉轉優美的小調。然而,笛子的表現力不僅僅在於優美的旋律,它還能表現大自然的各種聲音。比如模仿各種鳥叫等。
李朗託著笛子掃過眾人的面龐,在阿爾瓦的臉上微微停留了一下,便託著笛子,閉目凝神。
悠悠一聲笛,緩而長,高卻不急,漫隨水聲在寧靜的林間峭壁中漫開。笛聲渾厚,宛如流水,滌瑕盪垢,褪盡世間紛擾。曲調泠泠,如落入谷底深潭,隨香爐煙嫋,輕輕翻湧,隨水流北去,濃淡舒捲,轉呈起伏間,心隨笛聲驟然開闊,與那飛瀑流泉一起奔湧而去,穿越銀波湛碧,途徑荒漠天塹,孤高壯闊,蕩氣迴腸,讓人忘了瀑布,忘了森林,猶如飛鳥翱翔在天際,又如銀魚潛游在水底。
怡然自得間,身心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