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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鬥闌干心頭一酸,已溼了眼眶,白子畫如此對她,她這又是何苦。
白子畫望著眼前熟悉的背影,小小的,單薄的,他曾對自己說,要儘自己最大努力的去保護她,照顧她。卻為何,一直是她在拼著命的救自己,保護自己?
沒等反應過來,他看見自己的手再次舉起了橫霜劍,狠狠的從花千骨的背後插了進去。
空氣中傳來一陣輕輕的破碎聲。
所有人都驚呆了,不明白眼前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花千骨不肯相信的緩緩低下頭,看著胸前貫穿自己的橫霜劍。手顫抖著慢慢伸入懷中,掏出了她無時無刻不貼身收藏好的宮鈴。可是如今,五彩猶如水晶一般的透明鈴鐺已經碎做好幾塊。
橫霜劍從後背直插入她的心臟,她的心碎了,宮鈴也碎了。大腦混沌起來,力量一點點從體內流失,可是她知道自己死不了,就算心碎了,她還是死不了,她早就成了一個怪物,一個被天下唾棄的怪物,而如今,是一個猶如行屍走肉的怪物。
可是,原來怪物也是會疼的,原來,心碎是這樣疼的……
花千骨沒有回頭,只是慢慢彎下腰去,身上插著一前一後貫入的兩把劍。她身子顫抖著,不知是哭還是笑。她從不知道,他是這樣希望她死希望抹殺她的存在。她從不知道,原來心碎的感覺,是勝過消魂釘千百倍的疼痛。
白子畫驚呆了,想要拔出劍又下不了手,只能緩緩退後,看著自己的雙手不可置信的搖頭。
不可能!他不可能的!
頭一偏,雙目如炬,灼灼怒視著不遠處的摩嚴。果然看見他不屑一顧的冷笑著,還有蒙面心虛躲在他身後的幻夕顏。
瞬間頹然無力,彷彿自己一向堅固的心也破了道口子,疼得他快不能呼吸。他想上前抱她在懷裡,卻竟內疚到再沒膽量。
花千骨緊緊握住宮鈴的碎片,頭昏眼花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了兩步,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地,斗笠掉落,露出一張面目全非的臉來。
空氣瞬間凝固,在場的人都不由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絕情池水!
白子畫此時大腦已是一片空白,耳邊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116。肝腸寸斷 【VIP】
那年瑤池初見,她穿得破破爛爛,仰著髒兮兮的一張小臉,乞求的眼神望著他。
——你可不可以收我做徒弟?
那日絕情殿上,漫飛雪,她赤著腳在雪中奔跑,臉上畫了一隻大烏龜。
那夜江中泛舟,她酒醉不醒,夢中時顰眉時甜笑,始終喃喃的叫著師父……
她愛笑,愛說話,愛做鬼臉,愛扯著他的衣角小聲的撒嬌,做錯事了就睜著大眼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那麼多年,她始終是孩子的臉。純真的無暇的,像晨霧中燦爛的夕顏花;素淨的可愛的,像山坡上小小的蒲公英。
可是如今,那張曾永遠定格,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上,再也看不到她甜美的微笑,只有滿目瘡痍的疤和凹凸不平。
白子畫身子微微搖晃著扶住一旁的桃花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花千骨慌亂之下直覺的想要遮掩,卻早已痛得動彈不得。
——又被他看見了,還被下人看見了。
羞慚和酸澀叫她無處容身。這樣一個自己,此刻在別人眼中,一定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噁心有多噁心吧。
東方彧卿再顧不得自身安危的衝出結界,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再沒有人阻攔他。
小心翼翼的扶起花千骨,像捧著一件千瘡百孔,不斷被摔碎又拼貼起來的瓷器。他已經無力再去憤怒,他只是心疼,只是憐惜。他此生拼了命去呵護去守護的東西,卻就這樣一次次被別人摔個粉碎,扔在泥裡。
“骨頭!沒事的,沒事的……”東方彧卿先從花千骨腹部將鬥闌干的劍拔了出來,然後咬著牙繼續拔白子畫的。
花千骨身子一陣抽搐,喉嚨裡發出一聲沙啞的帶著奇怪破音的低吼,完全不似平常乾淨清越的聲線。
白子畫的心再次狠狠的揪成一團,幾乎快不能呼吸。
怪不得她剛剛一直蒙著面用內力話,原來連嗓子都已經毀了。不用算不用猜他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從師兄那日拿著絕情池水來試探他時他就應該知道……
心頭又驚又怒又痛,到最後,只剩下悲涼和內疚了,毒藥一般大片大片的腐蝕開來。
消魂釘,斷念劍,絕情水,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