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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鐵雲並不在,廳裡只有兩個侍奴守著。青玉幫陸子周寬去外面的披風,侍奴接了過去。趙月蘭跟在後面斥道:“怎麼還不去倒茶?”侍奴嚇了一跳,慌忙去了。
陸子周問道:“阿雲不在嗎?”
另一侍奴答道:“小公子說屋裡悶,出去透透氣。”
陸子周點點頭,走到霍西樓近前,彎腰輕拂他的額頭。霍西樓立即睜開眼睛,眼眸裡依舊是初夏清晨的靈動。他眨著眼睛笑了,呼喚道:“公子你來了。”
陸子周在心中嘆息一聲,溫和地問:“如何就惹惱了阿雲,你啊,真的好不小心。”
霍西樓想了想說:“小公子叫我來問問家世,好些我答不上來,是以惹他生氣。”
陸子週迴想霍西樓的身世,更多了幾分感慨。伸出手去道:“起來吧,一會兒阿雲回來,我就接你去陪我。最近手腕痠痛,提不得筆,你幫我寫幾個字。”
霍西樓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將雙手向上抬了抬。他的一雙手,十隻手指被一副精鋼指拷緊緊箍在一起。手銬下端有鐵環,鐵環繫著鐵鏈,鐵鏈盡頭是大一些的鐵環,箍在松樹的幹上,環上扣著一把精緻的小鎖。鐵鏈極短,長度只允許霍西樓以現在的姿勢跪在地上。
陸子周心中惱怒非常。這種指拷是刑訊奴隸的刑具,扭動下面的螺扭可以收緊指拷,直至將受刑人的十指手指擠成粉末。他呼了口氣,勉強壓住胸中的意氣,直起腰轉頭去看那侍奴,皺眉吩咐道:“開啟吧,是人不是牲口。”
那侍奴有些慌,跪下道:“小人沒有鑰匙。”
“那就把樹鋸了!”陸子周坐下對趙月蘭說:“西樓有錯,一會兒我稟告小姐,蘭管事你帶去教訓便是了。如此濫用私刑,實在毫無道理。我在這裡等阿雲,你先送西樓回房吧。”
趙月蘭答應一聲,淺淺福了一禮,招手喚了幾個小廝去砸松樹盆景。侍奴奉茶過來,見到此景嚇了一跳,茶盞應聲落地,情急叫道:“使不得!”那跪著的侍奴想起平時傅鐵雲將這盆景示若生命,常說“這松樹死了,我的命大約也就盡了”之類的話,哪裡還敢眼睜睜看著?遂鼓起勇氣跳將起來去攔。
趙月蘭一把揪住他的頭髮,向外拖了幾步,道:“如此沒規矩怎能再伺候小公子,公子,小人這就將他押回去學規矩,另選溫順的送來長生閣!”
陸子周頭腦一陣眩暈,不禁以手按頭。若非是為了霍西樓,他絕不會來湊如此可笑的熱鬧。幸好傅鐵雲的聲音遠遠傳來,總算暫時結束了這場鬧劇。
“蘭管事,你好生了得啊!侍奴無禮,衝撞子周哥哥,我自會殺了向子周哥哥謝罪,何用你如此廝打?”
國士
除了陸子周之外,所有的人都一起屈膝下拜,迎接這位很快就將以狡詐暴虐著稱於那個風雲激盪年代的男孩兒。儘管那個 “胡狼”的稱謂要到宣華二十五年的冬天才會加諸於傅鐵雲的頭頂,並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年時光裡震懾天下,但在宣華二十四年的秋天,在趙氏的宅邸裡,他已經具有了相當的惡劣聲名,以至於許多人還不曾見到他便簌簌抖動。
傅鐵雲略顯虛弱地靠在他長著鬍子的壯碩“侍奴”身上。雖然只是十月的天氣,然而他的全身都裹在厚實的狐裘裡。這使得他看起來更加羸弱,宛若失去了母獸庇佑的小獸。他戴著風帽,衣領白色的狐毛簇擁著他的下巴,趁得他的臉只有巴掌大小。他臉色是蒼白的,帶著颼颼涼意的秋風也沒有辦法讓他的面頰染上紅暈。他的眼眸卻依舊大而明亮,像大顆的寶石,嵌在他蒼白而虛弱的臉上愈發凸顯神采,讓人忐忑不安。看起來,他的精神,他眼眸中每一刻所流轉的神采奕奕,似乎都是在燃燒生命的結果。
傅鐵雲脫離開侍奴的扶持,自己一個人慢慢走進來。他的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每一個人。大多數人都將頭深深的埋進兩臂之間。雖然這座府邸裡視人命為草芥者比比皆是,但大多數人都是偽君子,公然宣稱暴虐不需要理由並且切身實踐著的只有傅鐵雲一人。
這個時候,趙月蘭卻跪直起上身,抬頭說道:“稟告公子,下奴升賞黜罰之事本來就是小人之責,依例若非公子之近身侍兒,的確不必請示公子。”
這一番理直氣壯地回答,是針對傅鐵雲方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