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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
宣華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三,皇帝大朝文武百官於含光殿,頒旨河西、北庭、朔方、河東、范陽、隴右、劍南、嶺南八鎮援軍依次進兵中原與寇作戰,河東、河北、淮南、山東張網嚴守會同圍剿,以從二品特進試黃門侍郎崔宜為河南道行軍元帥,節制中原諸軍,另撥左龍武軍一萬五千為元帥中軍。
八月初一,大吉,大軍誓師出兵,公主代表皇帝賜酒送行。趙瑟混在送行的官員裡,只能眼望著她的情人橫劍跨馬沐浴在金色的朝陽中的雄姿英發。她露出一個微笑,給她的情人。
“我在長安城下等著你凱旋歸來,我的十一……”
趙瑟側頭親了親自己官服的領子,那下面,是十一套在她脖頸上的狼牙。
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十一在馬上回首,抬起手中寶劍,輕輕在劍柄上一啄。
那真是個令女人心碎的動作,任誰也模仿不了。
永嘉公主平舉酒觴,繼而將酒水漫天潑灑向長安城外獨一無二的黃土地。
“皇天后土,佑我王師。伏惟尚饗……”
十一抖動韁繩,策馬前行。身後半卷的飛豹旗招展開來,紅得如烈火般肆意。趙瑟目光追逐著烈火,直到它終於與戈林旗海融為一體,再也分辨不出……
然後,就勝利了——當然,這只是美好的祝福。
“出兵即時勝利” 這種觀念,大約正常情況下,連一般水平的昏君都不至於舉手贊同吧。事實上,甚至於大軍還沒進入中原腹地,一戰未發,戰局就又發生了重大變化。變化的方向對朝廷來說是毫無疑義的負向。
開封失守了!
攻下許昌之後,流寇並沒有大肆劫掠,可他們也沒閒著。趁著朝廷籌備和出兵的時間間隙,流寇一路奔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到了開封城下。
開封中原大邑,城高池深,兵多糧廣,乃是天下屈指可數的堅城之一。只要堅守不出,以開封之固便是一年二年也不會破城。待到朝廷大軍開到,內外夾擊,自可全殲流寇,成不世之功。慕容成河內名將,自是明白這個道理,於是立即下令關閉四門,堅守不出。
慕容成堅守不出的戰術一點錯兒都沒有,奈何他運氣不好,碰上了陸子周,不出也得出。陸子周也不強攻,只教羅小乙派一支精銳去扒黃河河堤,水淹開封。
這是個忒斷子絕孫的主意,一般人都不敢出。
眾所周知,黃河懸於開封之上,一旦決口,則黃河奔騰而下,千里沃土盡成澤國。這開封城守不守的反正也沒活人了。
慕容成接到報信氣得跳腳大罵,卻也無法可想,只能帶兵出城救援堤口守軍。羅小乙遂在城外設伏,大破開封守軍。之後銜尾追擊,與城中細作裡應外合,一舉便攻陷了開封城。
流寇是在七月初十攻下許昌,七月十六發兵,七月二十七打到開封城下,緊接著八月十九攻下開封,而朝廷大軍進入中原腹地則是在八月二十三,正趕上給流寇開慶功宴。雖然說皇帝和朝廷事先都有持久作戰的準備,但這也未免太勢如破竹了吧?何況開封之地,乃是中原僅次於洛陽的重鎮,兵馬錢糧半集於此,上可以制虎牢,下可以制河東。開封這一失守,中原戰局立即就陷入了極為被動的局面。
當然了,這也不能算是崔宜的錯。
“提筆安天下,馬上定乾坤”,大抵文官們心底裡都有個出將入相的夢,雖然他們之中的大多數有的只是一張嘴。皇帝欽點的行軍元帥崔宜作為文官,雖然不能說是無能之輩,此次出征在心裡也的確盼著一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光彩。奈何開頭便是開封失守兜頭一盆涼水澆來,登時將他滿心躍馬中原的豪情壯志澆得無影無蹤。
一旦沒有的豪情壯志,崔宜便格外小心謹慎起來。他以他文官特有的敏感覺察到流寇鋒銳正勝,不能頂風作案,遂召集眾將會議。於是,十一在中原的豐功偉業便只好以“蟄伏”的方式來開場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流寇攻克開封的訊息傳到了山東傅鐵衣的中軍大帳。正是這件事,終於讓傅鐵衣確定了陸子周並不在山東的事實。那個時候,傅鐵衣剛剛攻克了永州,正帥大軍與流寇濟寧城南的亢父對峙。
亢父名氣極大,所謂“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比行,百人守險,千人不敢過也”,天生的折戟沉沙之處,古來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名將,號稱“名將終結之谷”。傅鐵衣在這塊流寇為自己量身定做的棺材板兒無疑是相當謹慎的,大軍擺開陣勢之後,嚴令手 下諸將不得擅自進攻。無論流寇如何挑釁,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