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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何感想的啊?哈哈……”
於是,趙簫姿態高傲的轉過頭去。在這一刻,趙簫天生貴族的氣質全面壓倒了他身上另一部分流氓惡棍的風範。他顯得高貴而自矜,視線從高處向下籠罩葉十一,以目光詢問,就是那種貴族所特有的總彷彿帶著淡淡鄙視的漫不經心的目光。
當然,現在,這種目光並不足以撼動葉十一,使他抓狂,但臣下過分緊張的姿態的確令葉十一感覺到尷尬。他有些不悅地揮了揮手,令衛士們退開一些,然後以毫不遜於趙簫的傲慢態度說道:“近日我將親自前往河北,你也要一起去。在此之前,不要離開這座宮殿。”
趙簫對視著葉十一的目光,然後,從表面上看,他的目光在適當的時候做了適當的退卻。與此同時,他微微彎腰,很誇張地行了一禮,說道:“遵命!”
葉十一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離開了。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於幃帳低垂的後殿之後,內常侍唐青踏著細碎的步子來到趙簫的身畔,恭敬地施了一禮,道:“大人,請隨下官來。”
趙簫目光越過唐青低垂的頭顱掃過宮殿,在江中流的身上一撇,然後毫不遲疑的邁開了步子。
“選個舒服的地方,可別跟這兒似的。”他說道。
“是,是,”唐青連聲應道,“奴俾伺候著您吶,”
於是,趙簫手挽著剛才因為和葉十一撕扯解開的外袍,在唐青的側身引領下穿過寒光閃耀的刀戟密林,從容不迫的步下宮殿的漢白玉階梯,一直走向西北方的一座宮殿。期間,他沒有做出任何試圖脫身的努力——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畢竟除了貴族之外,這還是一個流氓。
……
乙酉年七月十八日清晨,金陵。
整個城池都陷入一種詭異的氛圍裡。怎麼說呢,如果有什麼是既期待又恐懼,既興奮又傷感,既興奮又忐忑的,那麼,就是這種氣氛沒錯了。
這一天,是長江以南最大的權力者趙氏夫人離開金陵啟程前往東都洛陽的日子,同時也是北方軍隊正式進入金陵的日子。這之後,趙瑟將踏上通往鳳座的帝王之路,在不久之後成為天下的共主;而以金陵城防為重心的整個江南的軍事控制權,也將逐步移交給以越鷹瀾為首的南征大軍。
這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毫無疑問。
一大清早,金陵城就戒嚴了。金陵城守屬下的軍隊全副武裝在街道上巡邏,城中主要的街上,只有健卒抬著的官轎和各大士族的馬車匆匆行過。百姓們都趴著門縫向外張望——顯然不允許出門並不能打消他們圍觀的熱情。
官轎也好,馬車也罷,他們的朝向一律都是向著金陵城中央門閥趙氏的宅邸。這個時候,如果從金陵的上空俯瞰,會發現整個城池彷彿變成了一個大漩渦。漩渦的中心,就是趙瑟居處的府邸,車馬人流從四面八方湧入那個中心——幾乎整個江南的官員都趕來為趙瑟送行。不獨是為了禮儀上的需要,這也是最後一個可以輕鬆向君主獻媚的機會了。
趙瑟沒有理會來送行的官員士貴,隨他們在前面的殿堂枯坐,她自己則仍留在後宅。臨行前的瑣事總是辦不完。父母親人要告別,後院裡許多因為政治上的原因取進家門的男人或安置或遣散要做最後的處置——雖然他們天生高貴的性命與他們背後的家族乃至全體士族的前途相比卑微不值一提,但畢竟沒有必要專為帶去洛陽送到葉十一的屠刀之下,還有留在金陵的家臣也要最後召見一次。忙得人仰馬翻的時候,女兒又跑得不見影蹤了……
總算該告別的都告了別,該安置的都派了人去安置,該見的也都見了。遣了人去尋女兒,趙瑟送了口氣,心裡突然寧靜了起來。
她的內心一無感觸,寂靜無比,彷彿木材燃燒去了浮皮,火焰熄滅後留在木炭——當然,即使是燃燒過後的木炭內裡也必然紅光點點,真正的心靈寂靜是不可能存在的。趙瑟的心情,或許是太過複雜了,所以才會呈現出如此平靜的假象吧。
樹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抖動,趙瑟背靠著梳妝檯獨自站著透過窗戶眺望院子裡侍奴們唧唧喳喳地最後一次清點行裝。
“女人出門就是麻煩!”趙瑟腦海裡突然閃現出這句話。然後,一種莫名的感覺震撼了她的心。她覺得這句話異常熟悉。於是她仔細思索,終於想起來它出自何人之口。
“阿雲呵……”伴隨著這一聲輕嘆,傅鐵雲、陸子周、曹秋何,他們的笑容在趙瑟的眼前劃過,還有那些她早已忘記了容顏只記得名字的男人的模糊身影。
“都結束了。”趙瑟想,“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也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