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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後悔,無可補救,就這樣一刀兩段。
她安撫、拉攏江南計程車族,在軍隊幫助下,總算完全控制了金陵的局勢。之後,就是應對北方隨時可能來臨的報復性打擊——攻擊是一定會有的,並且一定相當猛烈,如何應對必須現在就確立下來。
情勢非常不利。武昌有羅文忠水軍,京口有宇文翰的精兵,庇護江南的長江防線已經沒有了,金陵形同野獸嘴下的美味,幾乎一張口就能“啊嗚”一聲吞下去。在這樣的態勢之下,就算是趙瑟這樣的戰爭門外都知道,己方几乎是不存在勝算的。
根據張襄的說法,最悲觀的情況,很有可能一旦正式開戰,金陵城就會被北方的大軍包圍。這樣,就必須趁早為圍城做準備。當然,金陵的城牆之厚,護城河之深,都堪稱天下之最,是最最適合抵禦包圍的。再加上準備充足,守城軍隊精銳,再怎麼地也能守上他三年五載,一年兩年,半年十個月的。然後……然後就不大好說了。或者運氣不好,與城偕亡了;或者運氣好,在水軍的接應下找機會突圍出來,揚帆出海——如果王餘的水軍沒有在圍城期間被幹掉的話……
當然,一味的想著防守逃跑肯定是不行的,一場戰爭再沒有勝算,也不能不考慮進攻。進攻,就是防守。而況,在種種相當不利的估計中,的確還存在著一個有利的可能。這萬分之一的有利,就為進攻乃至於翻轉戰局反敗為勝創造了可能。這個機會是傅鐵衣用他自己的死為趙瑟創造出來的。
趙瑟泡在軍營裡,沒日沒夜地與張襄等一眾文臣武將商量了好幾天,最後得出一致的結論:金陵唯一的勝算在於,就在現在,立即搶先發動攻擊,剿滅長江以南的北軍,全有江南。然後憑藉長江天塹,與葉十一對峙。
由於傅鐵衣之死,河北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大亂局之中。葉十一要同時應付河北的大亂和江南的反叛,一開始必定左支右絀,首尾不得兼顧,甚至不得不面臨兩線作戰的窘境。畢竟,葉十一的兵力也不是沒有窮盡的,而他本人更沒有□術。據金陵的謀臣估計,這個時期應該會有三個月。這三個月,北方勢必不能全力進攻江南。這三個月,也就是金陵反攻的唯一機會。如果不能趁這個三個月剿滅長江以南的宇文翰軍,收回長江防線,那就大勢去矣。
“僅以戰論,葉十一的確有不世出的天才。如果沒有河北變亂這個契機給我們以先手的機會,我們也就不會有任何勝算了。所以,我們應該感謝傅鐵衣的死。我也感謝他,因為他我才有這個機會為我的夫人報仇雪恨……”張襄說道。
趙瑟心裡覺得諷刺得厲害,正是因為傅鐵衣的死,她才會憤然與那人決裂。結果,正是傅鐵衣的死,帶給了她唯一的轉機。她想:阿傅啊阿傅,終究是你對我最好。就算是死,也惦記這救我一命。
“至於作戰,我是這樣打算的……”張襄手指著地圖,向帳中文武官員介紹作戰方略。他的方略是先下後上,先取京口,復謀武昌。他道:“宇文翰雖然也算名將之一,但只憑他孤軍一支,我還是有十成把握的。但關鍵在於使他真是孤軍一支。葉十一援軍暫時不必擔心,現在的關鍵是要牽制住武昌羅文忠的水軍,使之不能救援,而後才能各個擊破。而牽制羅文忠水軍,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聯合巴蜀。聽聞蜀王元元與陸子周死裡逃生,已活著回到成都……”
趙瑟開始走神。對抗葉十一,戰術而外,唯有政略。而今金陵能夠選擇的戰略,無外乎北聯山東,西合巴蜀。北聯山東,趙瑟自問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籌碼,只有女兒的身世之謎。然而傅鐵衣已死,想到傅鐵衣的弟弟鐵然,趙瑟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認為這個秘密不說破也罷。至於西合巴蜀,那麼子周……趙瑟自己想來,認為倘若要陸子周和自已一起赴死,她雖然不好意思說有十分把握,八分總還是敢應承的,但說到聯合……想到此處,趙瑟眼前金星亂晃,猛然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趙瑟此一番大事,先後三四日沒閤眼,如今大約真是筋疲力盡到了極限了,竟然一個倒栽蔥磕到桌案,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深夜,萬籟俱靜,屋中只有張襄揹著身子站在視窗。燭火突突閃著照耀了他的半邊臉。
趙瑟從衾被中坐起身來。張襄聽到響動,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什麼事?”趙瑟問。
張襄遲疑了一下,然後才有些同情地說道:“趙瑟,你懷孕了。”
趙瑟怔住了,然後突然大笑起來,笑聲裡全是自嘲,眼淚幾乎都要掉下來了。果然是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偏要來搗亂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