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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憐光搶先一把抓住那疏箋,持在手中道:“真人通達明慧,豈不知晉楊後之事?”說罷將疏箋重新換給了那小道童。
皇太后衝著歐陽連光點了點頭,道:“你是歐陽憐光?”
歐陽憐光笑著應是。
“此太清宮供奉先帝,先帝后宮盡在此清修,倘使士兵衝撞,該當如何!”
“不會,不會!”歐陽憐光連連擺手,掏出一份名冊道:“陳氏闔族名冊圖影在此,只要都抓到了,我們當然不敢打擾真人為先帝祈福。所以還是請真人勸陳氏主動出來受縛,否則只好搜宮。那時萬一有什麼衝撞,可就是陳氏之罪了”
“好!”太一真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陽憐光,親手拿了那疏箋,迴轉宮室。
“真就這麼放了那老傢伙?”宇文翰問道。
歐陽憐光瞥了他一眼,輕聲道:“知道嗎?神仙都是不用吃飯的。”
鳳儀元年九月二十六日深夜時分,陳氏闔族老幼共計三千六百七十二人盡數成擒,由此拉開了上都長安血雨腥風的大幕
涅槃
轉眼間,高貴的人就成了囚徒。然後囚徒被砍掉腦袋,渭河的水就被染紅了。
公卿王侯,公主皇孫,無論以前有著什麼樣的頭銜,現在統統都不管用了。一旦被指為刺殺者的同謀,立刻就會有大批計程車兵破門而入,抓走他們以及他們的親屬。他們曾經神聖不可侵犯的身體被粗魯地推搡,揪著頭髮,殘忍地施以棍棒刀斧並套上沉重的鐐銬。這些血統高貴的叛逆者被剝去了華服、像狗一樣拴上鐵鏈。然後被成千上萬地從那些依舊保持了牡丹王朝全勝時期恢弘奢華的宮邸裡驅趕出來,押送進大理寺充斥著腐臭和嚎叫聲的牢房。最終又成千上萬的押往刑場。在他們的頭顱還沒來得及被砍掉之前,士兵已經從大理寺酷吏的手中接過染血的口供名單,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抓捕……
渭水岸邊,伐倒了百年的老樹,樹幹拖走了用來修復長安城的民居,長長的一列樹樁就留了下來作為行刑用的斷頭臺。兩百名劊子手立在這裡,不停地揮刀斬下頭顱了。而一旁等待被砍頭的隊伍仍然看不見盡頭。
隊伍中一名即將被押上刑樁的宗室郡王抱起她剛會走路的女兒,用扭曲了的手指撫摸她的臉頰。“好孩子,別怕,這沒什麼。幾百年前,我們的祖先也曾這樣做過……”他安慰著渾身簌簌發抖的女兒,突然將她高高舉起,然後用力摔到在泥濘的土地。
女孩沒來得及叫一聲就死了,父親呵呵笑著從懷中摸出收藏的酒壺,仰頭一飲而盡。他用力拋了酒壺,以無比優雅的姿態,將自己的頭安置在鮮血淋漓的木樁上。斧子唰地一聲砍下來,鮮血狂噴,頭顱遠遠地滾開,屍身軟軟地歪到一旁,血還是不停地從斷頸處汩汩流出來。
陰冷的空氣凝結成雪珠,雪珠積聚在一處成了飛舞的雪花,紛紛揚揚。鳳儀元年的第一場雪來了,皚皚白雪覆蓋大地,終將掩埋去一切的流血……
鳳儀元年的十月,上都就沉謐在這樣的情調裡。以陳氏行刺為開端,而後萬百千迅速平定京畿叛亂,擒拿柳氏一族回京,又加上了柳氏謀逆案。兩樁大案交雜在一起,窮追極致,株連了將近三萬人,上都的宗室豪門幾乎被一網打盡。
這個數目說不上空前,更加談不上絕後,不過是無數歷史輪迴中普通的一次罷了。如果說還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那就是這場屠殺自始至終都遵循著嚴格的司法程式。從抓捕、審訊、定罪,直至最後處決,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苟地得到完成。儘管過程無比迅速,但是如果只看卷宗,完美無有一絲漏洞。那麼,相應的,為了將如此眾多的人命合理合法的處決,株連羅織與刑訊逼供就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了。
可以肯定,那種場面絕對不會有人喜歡,必將成為某些人一生的惡夢。但是,不得不承認,歐陽憐光能夠自始至終堅守在審訊的第一線,親手炮製著人間地獄似的慘劇並同時忍受著這一切慘劇所帶來強烈的視覺與聽覺衝擊,精神委實是無比強大。據說,江中流曾經一時糊塗,興高采烈地跑去大理寺觀摩學習。結果,不到一刻鐘,這位總是號稱自己有著“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改色”功力的男人就扶牆而出……事實上,實際情況遠比想象中的更慘烈,因為連以殺人放火為本職工作的烏虛人都感到頭皮發麻了。
烏虛使節團到達了長安是在十月下旬。這幫烏虛使節實在沒眼力見兒,來得忒不是時候,不早不晚正趕上長安城改天換日的大清洗進行到如火如荼的階段,亦即通常所說的黎明前最黑暗的關鍵時刻。
當時,歐陽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