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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只是士兵打架,之後就是將軍們對罵,最後直接上升到主帥之間的不加遮掩的仇視。小到馬料的分配,大到進兵方略,任何一個角落都是事故,每一天都有糾紛。不管什麼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彷彿到最後都能搞到三位主帥拍桌子打板凳大吵一架的地步。
當然,之所以會搞成這樣的局面,三軍互不統帥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主將本人的情緒和人品才是推波助瀾的關鍵所在。
十一不用說,現在是看傅鐵衣天然地不順眼,那是沒有任何理由也要站在你的對立面上。不得不說,這種舉動相當孩子氣。但十一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誰也別想改變他的看法。而傅鐵衣,雖然一貫老謀深算,號稱以大局為重,但終究也沒有任何理由對搶走自己老婆的小鬼無原則的笑臉相迎。畢竟當面添堵和只看報告上的文字感覺完全不一樣。至於曹秋何曹大公子,那人不說也罷。再也沒有比他更能無事生非的攪屎棍子了。這樣一來,似乎不打起來才奇怪吧?
主帥的情緒,毫無疑問,必定會影響到下面的將士。於是乎,從原始的打架鬥毆發展到最高階的各據工事隔街對峙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整日飄蕩在鄴城上空,就是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和監軍大人的愁眉苦臉帶來的陰雲密佈。
如果只是這樣,那也不是不能堅持。問題是,流寇總不可能好心到老老實實呆在洛陽的高牆後面等著官軍爭出個所以來好去收他們。官軍分裂,對流寇來說,那就是天大喜訊呢。他們立即就出擊了。這很便宜。
當時,官軍的主要策略是封鎖流寇北進的路線。因此,沿黃河一線,到處都是官軍。但是,黃河的防線是很長的,全面防衛就必然要分薄兵力,而各軍之間又在鬧彆扭,完全談不上默契,這就給了流寇突破的機會。
整 整十月一個月,流寇在漫長的黃河防線上肆意縱橫,彷彿像是死亡線上的狂歡。而他們之所以還沒有突破黃河防線,完全是十一像一隻獵犬一樣從東面打到西面,再從西面打到東面來回救場的結果。
當然,原則上講,三支軍隊都是有各自負責的局域的。但不管流寇從誰的地盤上突破,最後出征的責任總會被推到十一的頭上。這是權術上很常用的手段,沒什麼好稀奇的。無論以傅鐵衣的圓滑,還是以曹秋何的無恥,他們都能把這一招運用得的爐火純青,嫻熟不已。
而當十一在黃河防線上轉戰了十幾個來回之後,他也厭倦了。就算是再好脾氣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也會發火的,就算十一一直在贏也是一樣。而推卸責任這種事,雖然十一不會,但他的部下里精通的可大有人在。那些來自禁軍的大將這方面的本事甚至遠比打仗強。
於是,中原戰事終於演變成了三個和尚沒水吃的局面。
皇帝對此亦是無可奈何,從三人在鄴城第一次開吵,皇帝就開始換監軍。捧著上方寶劍的監軍從女的換到男的再從男的換回女的,從少的換到老的再從老的換到少的,那是換了一茬又一茬。中書省幾乎人人有份,概不輪空。十一月初的時候,這份倒黴差事終於輪到了趙瑟的腦袋上……
165/監軍
監軍這活兒,是無可爭議的倒黴差事,即便是趙瑟這等得天獨厚的監軍人選,接到任命之後也是一路夢遊回去的。
可以見十一了,太棒了!
要面對傅鐵衣了,真糟糕!
趙瑟的心情就是這樣的複雜,能見到十一固然讓她歡心雀躍,可不得不面對傅鐵衣的事實也足夠讓她害怕。
對於趙瑟而言,和傅鐵衣見面無異於讓她上斷頭臺。那就是洪水猛獸啊!
當然,她這種心情也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畢竟不管婚變的事情過去了多長時間,這都是她第一次真正面臨要和傅鐵衣見面的危機。萬事開頭難。不緊張、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正如趙瑟心裡所想的——
“這讓我有什麼臉在去和他見面啊?”
趙瑟的心就是這樣被交織著極大恐懼和極大地歡愉的特殊感覺折磨著,成為真正的冰火兩重天。這使得她臉色蒼白,面頰上泛著可疑的紅暈,雙目發直,口中唸唸有詞,總之一副二手巫婆的倒黴模樣。
“十一和傅鐵衣呆在只要呼吸就可以嗅到彼此氣息的地方,並且還要我去自投羅網……”趙瑟呻吟一聲,在心中為自己大掬了一捧悲哀的眼淚——“真是災難,徹頭徹尾的災難!”
“或者我應該裝病,不,從馬上摔下去,對,現在就摔下去……”
事實上,如果趙瑟真的打定主意不想去,辦法終歸是有的,畢竟皇帝也不好差遣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