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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葉扁舟的樣子更適合他啊……”趙瑟扶著窗戶笑了笑,輕輕地自言自語,“單刀赴會這種事,果然只合在說書先生的嘴裡。”
少頃,數百猛將盔明甲亮,簇擁出一聲火紅袍服、神采奕奕的曹秋何來。這片刻功夫,所來船隻已駛到近前。大船與樓船相接舷,戰船則分散開來四面警戒。霎時間,鼓樂大作,絲竹之聲盈耳。和談雙方在熱烈的氣氛中進行了友好會晤。
趙瑟眼睜睜的看著曹秋何與陸子周互相拱手,然後又和羅小藝握手——看那神情,估摸著比了一把手勁兒,完了還沒佔著便宜。接下來,曹秋何將身邊幾名大將介紹給了陸子周和羅小乙,幾人之間進行了熱絡的寒暄。之後,曹秋何伸出手臂,請客人們入席。其間,曹秋何與陸子周並肩而行,一路歡聲笑語。說什麼趙瑟沒聽見,反正就知道兩人的笑容都恰到好處。最後,眾人入席。曹秋何當仁不讓地在正中主人一席落座,陸子周和羅小乙則在左側主賓席。
曹秋何轉頭吩咐了一句。不一刻,便有侍者在門外恭聲想請。秦少城親手為趙瑟披了外袍,轉頭吩咐道:“伺候夫人去罷。”
於是,八個侍兒攙扶,無數婢僕侍衛跟隨,趙瑟蹬蹬下得樓來。
司禮高聲讚道:“芫國夫人、大行臺尚書令、金陵留守、司空大人到。”
諸將百官一起起立迎接,曹秋何也從座位上站起來。編鐘聲起,四面重新奏起了更加恢弘的樂曲。趙瑟也便昂然直入筵席。曹秋何在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伸手相扶,於是兩人並肩而立。
曹秋何很是假模假式地將陸子周介紹給趙瑟。很好笑,好像他們從來不認識似的。但這的確是必須的。陸子周起身向趙瑟致禮,他看起來和多年前彷彿沒什麼變化,只是眼眸更加幽深,臉色也蒼白了些許。恩,蜀錦的衣服不太適合他,織得再素雅也顯華麗熱鬧,不趁他的膚色。但大約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他們對視了很短的時間,趙瑟便微笑著道:“歡迎。先生能來。我很高興。這也是天下百姓的幸運……”
“能與您合作,正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陸子週迴應道,“也是巴蜀所期望的事。”
“把那些榮幸和期許留到明天怎麼樣,夫人?”曹秋何插嘴道。
“那麼,”趙瑟點了點頭,舉起酒杯道:“今晚略備薄酒,為先生與將軍接風洗塵。請!”
理所應當的,曹秋何曹大公子籌劃已久的“復仇大計”由此轟轟烈烈地施展開來。
是的,儘管趙瑟沒有說謊,陸子周的酒量的確是極好的,羅小乙也很兇神惡煞。但曹大公子在天時地利人和的絕佳條件下,外加一些不要臉的手段輔助——比如,在侍婢的配合下把酒往地毯下面倒等等,終於成功實現了對陸子周的圍剿。
陸子周離開酒宴是在宴會的第三階段,也就是歌舞伎子撲上來的時候。他能堅持到這一刻,實話說那是相當不易了。曹秋何載歌載舞,舉杯歡慶勝利。羅小乙按劍而起,曹秋何哈哈大笑,拔劍相應。兩人遂合著歌聲作一處劍舞。諸將紛紛鼓掌,宴會的氣氛愈加熱鬧起來。
趙瑟稍作遲疑,便在這熱絡中起身悄然離去。她往燈火闌珊處行去,偶然間,在樓船背面與陸子周相遇。
陸子周正扶著船舷大吐而特吐,並沒有發現趙瑟。他咳得極厲害,酒是早就吐空了,只嘔出苦膽與血,撒在船舷上,斑斑點點,連成一片。
“你,吐血了。”趙瑟說。
陸子周用朦朧的醉眼回望她,然後用衣袖抹去嘴邊血跡,忍住咳嗽道:“沒關係,很快就好。”
“這些年很辛苦吧?”
“還好。”
“你不應該這樣勞心的……”趙瑟說,隨即卻又釋然似地道,“不過大約也沒辦法。”她笑了一下,偏用輕鬆的問吻問:“那麼是什麼時候的開始的呢?記得晉陽的時候明明身體還很好的樣子。”
陸子周遲疑了一下,道:“大約是在晉陽之後吧。”
因為醉酒,他的聲音有些搖曳,聽起來並不分明。然而趙瑟卻立即就沉默了。許久,她才低聲道:“那件事情,抱歉。”
“那件事情啊,沒關係。”他有些搖晃地擺手。
之後,他們不再說話。她站在燈火闌珊處,他倚靠在船舷。
“你們兩個怎麼跑到了一起?”曹秋何的囂張的聲音斜刺刺地插進來。
“不期而遇罷了。”趙瑟說,“宴會上太吵了。”
“走吧。”曹秋何攬住趙瑟的腰。他對陸子周說,“先生大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