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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你膽子大著呢!”魯達瞪了鄭屠一眼,心裡火氣更加盛了。然而,他只是輕輕抽過凳子坐下,不冷不熱地說:“灑家奉了經略相公的將令,到你這裡要十斤上好的精肉,切做臊子,休要見半點肥肉在上面……”
“既是經略相公吩咐,小的盡心便是。”鄭屠點了下頭,忙又轉身招呼那些夥計道:“按著提轄大人的要求,你等快快切十斤肉來!”
不料,魯達卻突然叫道:“休得那些醃?的小廝動手,你親自給俺切來,要不然灑家就到別處去了……”說著起身便要走。
鄭屠趕忙一把拉住,陪笑道:“提轄息怒、息怒,小的這就親自切來。”將衣襟緊了緊,又將衣袖撈了撈,鄭屠自去案臺上挑了十斤精肉,雙手執刀,細細切成臊子。
魯達心裡暗暗笑了,又坐了下來,半閉著眼睛,好似養神一般。卻說那客店的小二趕忙跑來,正要向鄭屠告知金老漢之事,卻見魯提轄悠悠然地坐在肉案前面,他如何敢靠近?只是遠遠地站著,在橋上探頭張望。想想先前無故捱了魯提轄好一頓毒打,店小二不禁伸手摸了摸嘴巴,門牙齊根斷了兩顆,還生疼著呢!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鄭屠方才將精肉臊子切好,又用荷葉把肉包了。此時,他已經大汗淋漓,還脫了上身衣物,露出一戳黑黝黝的胸毛。喘了幾口粗氣,鄭屠摸了一把汗,笑著問:“提轄大人,小的這就差人將肉送去?”
“不打急,不打急!”魯達甩了甩手,仍然閉著眼睛:“灑家還要十斤肥肉,也要細細切成臊子,休得見半點精肉在上面……”
鄭屠滿臉是汗,累得不行了,但也不糊塗,苦笑了一聲,問道:“適才切了精肉,怕是府裡要包餛飩做餃子――這肥肉臊子卻做何用?”
魯達睜開眼來,喝道:“休得?唆,經略相公就是這般吩咐灑家的,俺如何敢問他?”
“是、是、是……”鄭屠連連點了點頭:“既是大人吩咐,想必定有用處,小的切便是!”沒法子,他又選了十斤膘肥的肉,也細細切做肉沫臊子,將荷葉包了。
就這般搗弄了一個早晨,鄭屠哪裡還頂得住,額上汗如雨下,口中喘著粗氣。然而,魯達卻坐在哪裡,閉目養神,好不自在。看了這般陣勢,那店小二更加不敢上前了,只得在一邊待著,就連那些買肉的主顧也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看著……於是,鄭屠肉鋪前,人越聚越多了。
歇了口氣,鄭屠將荷葉包好,便又吩咐夥計道:“來人啊,把肉給提轄送到府上去……”
然而,魯達卻不消停,他閉著眼睛又道:“鄭大官人休急,灑家還要十斤寸金軟骨,也要剁成臊子,不可見有半點肉在上面。”
鄭屠心中十分惱火,恨不得即刻將魯達給剁碎了,但細細一想,這廝畢竟是官府中人,得罪了終究不好。所以,他只是笑道:“提轄大人,你莫不是特地來消遣小的?”
不料,魯達聽了這話,突然跳了起來,自那案臺上拿起兩包肉臊子在手,瞪著鄭屠便道:“你這廝說得不錯,酒家便是特地來消遺你的!”說話間,他一拳將兩包肉臊子劈面打了過去,好似下了一陣肉雨,落得鄭屠頭上、臉上、鬍子上全是肉屑。
這一下,鄭屠哪裡還能憋得住,一股無名的怒火直衝到頭頂。自肉案了抓起一把剔骨尖刀,他便縱身跳到案臺上,高聲喊道:“來人啊,把這廝給老子剁碎了!”聽了鄭屠吩咐,鋪中的夥計趕忙也抽了刀,叫囂著從案臺後面衝了出來,刀鋒直指魯達。
然而,這些操刀殺豬的夥計或許褪褪豬毛、剁剁排骨還是一把好手,但真正打起架來卻不是塊料子。看到他們衝了過來,魯達迎上便是一記掃腿,快如閃電,那些傢伙還未反應過來,盡皆中招倒地,叫苦不迭。
看了手下眾人全都倒了,鄭屠更加氣不過了,從案臺上跳將下來便挺刀砍向魯達。可魯達卻不慌不忙,且戰且退,揪準一個空擋,便一拳打在鄭屠手腕上,震得那廝一把將刀扔了,砸在地上,“哐當”一聲。順勢,他又是一腳,把鄭屠踢了個大馬趴。
跳步過去,將鄭屠一把翻過身來,魯達便一腳踏在他胸口上,掄起砂鍋般的大拳頭便狠狠地罵道:“灑家自打投了老種經略相公,一直做到‘關西五路廉訪使’,拳打無數英雄好漢,也不敢妄稱‘鎮關西’。你一個操刀賣肉的屠戶,狗一般的人物,如何敢稱當‘鎮關西’?――快說,你是如何強騙了金翠蓮?”
“撲”地一拳,正中鄭屠鼻子上,頓時間鮮血迸流,鼻子也歪了半邊。那鄭屠就好像開了個雜貨鋪子,鹹的、酸的、辣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