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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
潘小秋曾用這段話來隱喻蘇眉的短暫愛情。她說蘇眉,你就是那隻用一生換一瞬的無腳鳥,沈家藤的無意駐足,讓你用一輩子的時光來成全一段如風飄過的愛情。電影裡無腳鳥停下的時刻,是死亡,你蘇眉這隻現實中的無腳鳥,停下的時候,是為愛成狂。
好朋友潘小秋的嘆息彷彿還在耳側,蘇眉看著報紙上的沈家藤,腦海中浮現的是他扶著自己時,那一聲輕柔語氣發出的‘你有沒有事’,是命中註定的凝眸。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那麼,她蘇眉,用了一千次回眸才換得今生在沈家藤面前的駐足停留。即使飛蛾撲火,即使烈火焚身,哪怕揮別的手帕飄成一朵閒雲,多少相思,多少離愁,跋山涉水,她蘇眉,也遇到了沈家藤這株向陽而生的藤木。
潘小秋有多少嘆息,雙親有多少淚水,旁人有多少指摘,蘇眉也不曾為這場飛蛾撲火的愛情後悔哪怕一點點。即使當年的當年,她買了極烈的酒,以慶祝他身體徹底康復之名,欲行不軌之實。那晚的月色是那麼濃,那晚的風是那麼柔,她抱著沉醉不已的沈俞曄,將一個女子最重要的第一次,奉獻給這個僅僅認識三個月,口中不斷喚著另外一個女子名字,做著清醒時分絕對不會做的事的男子,為她心中的愛情做最後一次努力,做最後一次祭奠。身體是疼的,心卻是甜的。
蘇眉自私地想從這個她一眼就已經愛上的男子身上留下一點點印跡。烈酒,能讓人酒後亂性的藥物,精心裝扮過的房間,一切的一切,都是預謀,都是設計,都是奢望。她心甘情願地想為這個一眼就已經萬年的男子生一個屬於她一個人的孩子,命運之神讓她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又格外垂憐她在絕望之餘心願達成。她含著淚撥打了尋人啟事上的電話,用最平靜的眼神看著他一點點地走出視野,看著這個從來就沒有屬於過她的男人慢慢消失在眼際,讓他迴歸他的家庭,回到他的妻子身側。然後橋歸橋,路歸路,讓時間沖淡一切,彷彿,他從未來過,她,從未愛過。
即使未婚先孕惹起了流言紛紛,即使一向本分的父母揚起了巴掌,即使生產時難產大出血,差點死在手術檯上,蘇眉也沒掉一滴淚,生出一絲悔意。她筋疲力盡感覺就要死了時,護士抱著皺巴巴的嬰兒給她瞧,滿臉漲紅了的男嬰忽地一聲啼哭,才讓蘇眉恍然覺得她終於擁有了一條與她愛的男人血脈相承的紐帶,才為這一場無望的愛情追逐裡留下了印跡。
1988年6月,是21歲的蘇眉參加工作的第一個年頭。六月初九那天,一向作美的天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清雨濛濛的天階朦朧又唯美。靜安樸素又安靜的衛生所裡,送來了一個滿身是血的病人。那日,蘇眉正好跟別人調了班,匆匆的腳步,醫生焦急的眼色,擔架上無聲的男人,手術室裡分外靜穆的氣氛,都讓她膽戰心驚。
那天早晨,蘇眉種了兩個月之久的蒲公英剛剛開花,紛紛揚揚的蒲公英花飄灑在整個陽臺,她望著這美麗的風景,悄悄許下了一個願望。她許願的虔誠模樣,被好友潘小秋瞧見,立刻被打趣是不是許了金玉良緣的心願,蘇眉紅著臉不承認,心底卻默預設可了好友的猜測。
被抬進略微簡陋手術室的男人,頭部受到嚴重撞擊。眼角處恐怖的傷口,讓蘇眉微微側開了眼。據好心人口述,他在天疏山腳下,發現了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好心人立刻將他送來了最近的衛生所。
天疏山位於靜安東北腳,以奇峻艱險著稱。每年春末夏初,都有許多登山愛好者流連,每年也有數不清的人摔死在怪石嶙峋的懸崖深處。躺在手術檯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男人,聯絡起他腰間的繩索,不難推測他是眾登山愛好者之一。他的頭部恰好撞在一塊突出的碎石上,摔下的位置又是極為鬆軟的草地,不幸中的萬幸,撿回了一條命。
男人頭部受到了強烈撞擊,醫生們奮力搶救及時,讓他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一向穩重乖巧的同事張巧巧,是他的看護護士。兩天後,男人甦醒,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實際上,他失去了記憶。
蘇眉不知道一個人忽然失去記憶是何種滋味,但決計不是眼前這個每天乖乖吃飯,乖乖打針,乖乖配合醫生男人的平靜模樣。進入衛生所一年,蘇眉早已習慣了每日上演的悲歡離合,對生命裡的無常也多了一份深刻。這個失去了身份,失去了名字的俊逸男人,大半時刻都是安靜地,沉默地,極少數眼裡閃現出迷茫神情。
蘇眉第一次遇到如此和諧的病人,也第一遇到這樣一個無論在長相上,還是氣質上,都頗讓人心動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