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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只有一個優點,就是他自己。而且還是過去的“他”,而不是現在這個被滿朝武垢病的、瘋癲的“他”。
很多事情,宣儀公主並沒有告訴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她只要對他細心而忠誠就夠了,其餘的,不需要知道多。
人知道得多,就會開始權衡了。
錦繡與公主,並沒有經由同一個門走出去。
這個不起眼的地方,似乎另有通道。而公主在錦繡離開的時候,轉身消失在屏風後面,不知去向。
當錦繡一臉純真地繼續在西所摸閒逛的時候,偶爾過的監和宮女都不以為奇。
偶爾有兩個比她稍大的小宮女,十二歲的模樣。迎面從一個窄小的巷裡走來,甚至還側身讓了她一下。
她們雖然也很小,可畢竟比錦繡要大啊,所以,這番相讓絕不是錦繡的本意。
但立刻聽到兩個小宮女在身後竊竊私語:“就是她麼?看上去十歲都未到啊。”
另一個道:“不能小瞧了。她身上有邪氣,聽說那兒的大宮女都被她嚇傻了。”
“哦,那我們遠著她便是。”
一邊說著,一邊推推搡搡害怕地走了。
得,自己如今在這西所就是這麼個形象——小邪神。
錦繡也管不了這麼多,反正你們遠著我,與我也無礙。倒是頭一句話有點傷她的心。居然說自己“十歲都未到”。
錦繡是八月的生辰,如今十一歲半,最近頓頓營養豐富、結構合理,身體好得不得了。臉色也有些紅潤了,只是抽個這事一時半會兒急不來,不是說今天吃一盤豬蹄,明天就可以長出一截蹄來的。
一傷心,晚膳又多吃了半碗,真是沒個控制了。
七皇見她吃得愁眉苦臉,卻又胃口大開的樣,也有些納悶:“你吃得這麼痛苦作甚?”
“奴婢真的像還在換牙的樣麼?”
七皇一愣,真不明白女人的想法。未成年的女人看來也是女人啊,要不怎麼都這麼在意自己的年齡呢?
認真地說:“我不曉得女孩換牙是什麼樣。”
錦繡更愁了,這個七皇從來都沒表現出對“活著”的女人的半點興趣,除了他那個不知真假的“白骨精”王妃。
再加上宣儀公主話中的意思……
好像他對女人真的很冷淡啊!
所有對他有想法的女人豈不是都悲催了。錦繡眨眨眼,望著這個俊秀深沉的男人,真是可惜啊,如此男神,竟然不是女人的福音。幸好自己年齡小,沒有產生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
一個對女人不感興趣的男神,一個對男神不感興趣的小孩,就在靜思堂這樣相互依賴地生活著。
表面上他們並不親密,尤其七皇,並不會表現出什麼特別的關心。可在每日的筆談中,二人越來越多地相互瞭解與信任。
堆雪的手漸漸粗糙了,也沒那麼在意打扮了,安心地打掃、烹製些精緻小點,反而還能收穫幾句讚譽。
而安錦繡跟著七皇元恆伺候筆墨,耳聞目染的,居然也啃進去不少經書。
不過安錦繡在這上頭是沒什麼慧根的,或者說,她六根皆在十分頑強而有生命力地熱鬧著,完全清靜不了。
七皇倒也並未失望。或許在他看來,抄寫經是一回事,而一個小女孩保持著自己天真的活力,則是另一回事。
後來他的確過問了一下安錦繡小姑娘的換牙問題。
錦繡有點羞澀,不過她的羞澀總是表現得十分不明顯,所以是不是真的內心羞澀,也只有天知道了。
她期期艾艾地說:“最後一顆,真的還剩最後一顆了。”
她沒有說謊,當靜思堂的院裡,一廊紫藤繁花滿樹的時候,她最後一顆乳牙終於掉了。
錦繡將這枚珍貴的乳牙塞在一隻精美的香囊內。
香囊還是早先翠兒姐姐給她的新年禮物。也是她在宮內收到的第一個禮物。
翠兒姐姐曾經說,等開春了給她的香囊塞滿曬乾的花瓣。可惜,在瑞音閣過完年沒多久,她就來了靜思堂。
如今果然開春了,香囊裡除了她最後一顆乳牙,還有她自己收集的花瓣。
她像是要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一般,將香囊去給七皇看。
“難道是昨晚的骨頭硬了?”
七皇看到牙齒卻理解錯了,以為是錦繡的牙崩了。
這什麼跟什麼啊!
錦繡無力地爭辯:“這就是奴婢掉的最後一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