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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及此,小六啞然失笑。這個公子,說話真是直,每每見了侯爺,更是一副冷麵,雖早已習慣了她平日的口氣,可今日卻是越發地尖銳。“爺大清早地就出門了,還不讓人跟著,現下都這時辰了,還沒回來,不知又去哪裡喝酒了,真是急人。——不成,我再差人找找去。”
正說著,卻聽大門“咚”地一聲響,像是什麼東西撞上了似的。兩人對視一眼,驀的,小六暗呼“糟糕”,急急忙忙一個箭步上前。拉門一看,竟真是慕容流風。他靠在門楹,趔跌著步子,一手握著酒壺,看了來人一眼,繼續仰頭“咕咚咕咚”往裡倒。
“爺——”小六喚了一聲,試圖搖醒面前的人,卻終是徒勞。咬咬牙,他伸手奪下了那喝到一半的酒。慕容流風本能地轉身想要取回,奈何眼前模模糊糊,整個人使不上力。
“拿來——”
一開口,一股濃烈的酒氣直面而來,曛地嵐鏡不自覺掩住了口鼻。
他竟喝成這樣?!
“爺——,您醉了,咱不喝了好不好?”小六苦口婆心,剛要近身卻被他一把推開。面前醉得一塌糊塗的男人,仍是原來兩個字:
“拿來!”
不容拒絕的口吻,即便是連站也站不穩,那骨子裡依舊是桀驁霸氣。慕容家的男人,彷彿都是如此。
“爺,您不要再糟蹋自己了。。。。。。”小六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過去的都過去了啊,清伊。。。。。。”這兩字剛出口,他便猛地驚覺到一雙駭人的目光,身子沒來由一顫,趕緊瑟縮地把下邊的話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爺?”
“拿來——”聲音驟冷,清晰有力。
小六長嘆,看著那雙佈滿紅絲的眼睛,心像針扎一樣痛起來。遲疑著,他伸過手去,不料卻有人搶先一步,只瞬間,那酒壺應聲而碎。
“啪嗒!”
靜,窒息的靜。
“女人,你做什麼?!”慕容流風握緊雙拳欲揮,卻被嵐鏡一掌扣下手腕,再稍一用勁,人便輕而易舉地被推了出去,背脊撞上石牆,痛得他不禁悶哼一聲。
兩個拔劍弩張的人,怒目而視的眼神,看得小六心裡直打鼓,冷汗微沁。
嵐鏡冷笑:“你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要你府上的人都來看看,他們的主子是怎樣一個醉鬼!”
“嵐公子,您別說了。。。。。。”小六急急去扯她的衣角,企圖制止她不遜的語氣。
嵐鏡壓根兒沒理會,轉身拎過天井裡一桶水,“嘩啦”一下,毫不客氣地將他從頭淋到腳。冰涼冰涼的水順著他的發,他的臉,他的衣向下淌,一股刺骨的寒讓慕容流風一個激靈,模糊的神智頓時清醒幾分。狠狠地抹一把臉上的水漬,他怒意陡升:“你瘋了!”
“呵,慕容流風,當初真該叫他們把你坎死!頂著這樣一副好皮囊,你簡直糟蹋了慕容家的名!”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試試!”慕容流風氣極,有些口不擇言,“你以為你是誰,既住在我府上就規矩些,別把你那些江湖習氣帶進來。——既然不懂,我的事情,你少管!”
說罷,他怒氣衝衝拂袖而去。清風月影,醉態朦朧的臉,透溼的青色長衫,突然勾勒出孑然孤高的調子。
“嵐公。。。。。。”小六忽然不對,連忙改口,“啊不,嵐姑娘,你怎麼就。。。。。。唉!”一聲長嘆,滿腔踟躕,最終,還是將話嚥下。
他,剛剛是想說什麼的嗎?
嵐鏡看著一前一後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靖寧王茶會選妃,鬧得是沸沸揚揚。慕容氏,去年春日一見,她們怕是都沒有想到而今會是這樣一副光景吧。慕容蕭的傲氣柔情,慕容流風的倜儻灑脫,似乎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四個人就被一根不知名的線給纏住了。
柒瀾與曦凰,其實對於她,都不過是中途休憩的駐亭。多年前一個承諾,她為了一個叫做風燼的男人留下,只是今日,她又為何停了腳步?
甩甩頭,拋卻腦中煩亂的情緒,她剋制自己不再去想。
慕容流風,這個男人,與她何干?!
笑了笑,她準備回房。忽的,耳邊送入聲聲隱約的低語,好像,是一首詩: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落日樓頭矗斜曛,漁歌聲裡唱晚歸,浮華似當年。
誰?
循聲拂柳,嵐鏡踏徑而去。蜿蜒的石道深處,小院門扉輕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