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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在一起。
“我不同意和解。”薩寧急忙說。
“我也不同意。”他的敵手重複說。
“那麼就喊:一、二、三!”封·裡希特對張惶失措的潘塔列昂說。
他馬上又鑽進灌木叢裡,全身發抖,閉起眼睛,別轉頭去,直接從那裡,不過卻是扯著嗓子喊出聲來:
“一、二……三!”①
① 原文為義大利文。
薩寧第一個開槍,但是沒有擊中。啪的一響,他的子彈打到了樹上。唐訶夫男爵接著他打——但是故意向旁邊朝天開了一槍。
降臨了緊張的沉寂……誰也沒有離開原地一步。潘塔列昂輕輕地發出一聲“啊!”
“命令繼續打嗎?”唐訶夫說。
“您為什麼開朝天槍?”薩寧問。
“這不關您的事。”
“第二槍難道您也朝天打?”薩寧又問。
“也許,我不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們……”封·裡希特先生開始說話,“決鬥者自己是不許對話的。這完全不合規定。”
“我放棄自己這一槍。”薩寧說著把手槍甩在地上。
“那我也不打算把決鬥繼續下去,”唐訶夫大聲說,也丟下自己的手槍。“另外,我現在準備承認,前天是我的不是。”
他在原地腳踢了一會,猶豫地向前伸出一隻手。薩寧快步走近他——握了他的手。兩個年輕人含著微笑彼此看著——於是雙方的臉上都泛起了紅暈。
“好啊!好啊!①”潘塔列昂像瘋了一般,一下子從樹叢裡猛衝出來,大聲叫嚷著。軍醫原先坐在一個砍伐後留下的樹墩上,現在則立起身來倒掉瓦罐裡的水,懶洋洋地蹣跚著步子,走向林邊空地。
① 原文為義大利文。
“榮譽感已經得到滿足——決鬥就此結束!”封·裡希特先生宣告說。
“Fuori!(фopa)”①潘塔列昂憑著早先的記憶,再次大叫一聲。
① Fuori——語氣詞,義大利文。此詞有兩個意思:一是運動中強者對弱者表示讓步;二是演出時觀眾要求演員再來一次的呼喊。此處當作第一義解,此詞在歐洲其他語種裡也有采用,如俄語(фopa)。
說真的,薩寧在和軍官先生們相互鞠過躬而坐上馬車的時候,自己渾身感到的如果不是一種滿足,那麼就是猶如鏖戰一場以後的那種輕快;然而另外還別有一番滋味,一種類似羞恥的感情在他心頭蠕動。他覺得,適才自己參加的那場決鬥,好像是一種虛偽,一種久積的惡習,一種常見於軍官和大學生中的通病。他回憶起當那個軍醫看見他和唐訶夫男爵幾乎手挽著手走出樹林時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就是說皺了皺鼻子。後來,當潘塔列昂向那同一個軍醫償付他應付的四個金幣的時候……唉!真不是味兒!
是的,薩寧感到有點慚愧和羞恥……雖然從另一方面說他不這樣又怎麼辦呢?難道可以不給惡作劇的青年軍官一點懲罰,難道可以和克留別爾先生一個樣?他為傑瑪說話,他保護她……事情就是這樣;可是他心裡總是沉甸甸地壓著什麼,他感到慚愧,甚至羞恥。
潘塔列昂則不然——簡直同凱旋而歸一樣。他忽然充滿了驕傲,即使是從贏得勝利的戰場榮歸的常勝將軍,那種傲視四周的自滿自足的神氣也不會有勝於他的。薩寧在決鬥時的舉動使他欣喜若狂。他讚揚他的英雄氣概——對他的規勸和要求竟連聽也不要聽。他把薩寧和大理石的或青銅的紀念碑相提並論——和《唐·璜》裡騎士團團長的全身塑像相比較!說到自己的時候他也老實承認一度感到有點驚慌。“我畢竟是個演員,”他說,“我的本性就有點神經過敏,可您——是雪山和花崗石山崖的兒子呀!”
薩寧想不出辦法怎麼讓這位興奮過度的演員平靜下來。
幾乎就是在兩小時前他們趕上愛彌兒的同一地方——愛彌兒嘴裡愉快地呼叫著,拿帽子在頭頂上揮舞,蹦跳著又從樹後頭竄出來,直向馬車撲過去,險些兒碾到車輪子底下,他不等車停下來,就爬進關著的車門,一頭扎進薩寧懷裡。
“您活著,沒有打傷!”他肯定地說,“請原諒我,我沒有聽您的話回到法蘭克福去……我不能!我在這裡等您……請告訴我,結果怎麼樣?您……把他打死了嗎?”
薩寧好不容易使愛彌兒安靜下來,讓他坐穩當。潘塔列昂臉上顯露出滿意的神色,滔滔不絕地對愛彌兒敘述決鬥的全部細節,當然也不會忘記重新提出青銅紀念碑和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