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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九霄雲外……
這時,珀金斯先生繼續說:
〃你真叫我大失所望。簡直沒法理解。我知道,你只要願意,一定能搞出點名堂來的,看來你再也不想在這方面花功夫了。我本打算下學期讓你當班長,可現在我想還是等等再說吧。〃
菲利普漲紅了臉,想到自已被人瞧不起,心裡很不服氣。他緊咬嘴唇。
〃還有一點。現在你得開始考慮考慮你的獎學金了。除非打現在起發奮攻讀,否則,你什麼也別想到手。〃
菲利普被這頓訓斥惹火了。他既生校長的氣,又生自己的氣。
〃我想我不打算上牛津唸書了,〃他說。
〃為什麼?我想你是打算將來當牧師的。〃
〃我已經改變了主意。〃
〃為什麼?〃
菲利普不作回答。珀金斯先生擺出個習慣性的古怪姿勢,頗像佩魯季諾畫裡的人物,若有所思地捋弄著自己的鬍鬚,他打量著菲利普,似乎想看透這孩子的心思,過了一會兒,突然對菲利普說他可以走了。
顯然,珀金斯先生餘言未盡。大約隔了一星期,有天晚上菲利普到他書房來交作文,他又揀起幾天前的話題。不過這一次他改變了談話方式:不是以校長身分對學生訓話,而是作為普通人在與他人推心置腹交談。這一回,他似乎並不計較菲利普功課差,也不在乎菲利普在勁敵面前很少有可能奪得進牛津深造所必須的獎學金,而重要的問題在於:菲利普竟貿然改變他今後的生活宗旨。珀金斯先生決計要重新點燃孩子心中獻身教會的熱情。他極其巧妙地在菲利普的感情上下功夫,這麼做還是比較容易的,因為連珀金斯先生自己也動了真情。菲利普的改弦易轍,給他珀金斯帶來莫大的痛苦,他真心認為菲利普競莫名其妙地糟蹋了獲得人生幸福的機會。他說話的口吻委婉親切,感人肺腑。菲利普向來很容易被別人的情感所打動,儘管從外表來看,他常常不動聲色……除了短暫地紅一下臉之外,內心感受難得見於言表。這一方面是他生性如此,另一方面也是多年來在學校養成的習慣……實質上卻極易動感情。此刻他被校長先生的一席懇談深深打動了。他由衷地感激校長的關心,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給校長帶來了痛苦,不免深感內疚。珀金斯先生作為一校之長,要考慮全校的事務,居然還在他的事情上如此操心,想到這裡,菲利普不免有點受寵若驚;可是與此同時,總覺得心頭有樣異物,像個緊貼在他肘邊的第三者,死命地抓住這兩個字:
〃我不!我不!我不!〃
他感到自己在不斷沉淪。他無力克服自己的軟弱,而這種軟弱之感似乎正逐漸充斥他整個身心,就像一隻浸在滿盆水裡的空瓶,水正在不斷往裡灌;他咬緊牙關,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重複這幾個字:
〃我不!我不!我不!〃
最後,珀金斯先生伸手按住菲利普的肩頭。
〃我也不想多勸你了,〃他說。〃你得自己拿定主意。向全能的上帝祈禱,求他保佑,給你指點迷津吧。〃
菲利普從校長的屋子走出來時,天正下著絲絲小雨。他在那條通往教堂園地的拱道內走著。周圍闃無一人,白嘴鴉悄然棲息在大榆樹上。菲利普慢騰騰地四下轉悠。他渾身燥熱,身上淋點雨正好清涼一下。他反覆回味著珀金斯先生剛才說的每一句話,現在既然已從自己個性的狂熱之中擺脫出來,正可以作一番冷靜的思考……他額手慶幸自己總算沒有讓步。
在朦朧的夜色中,他只能影影綽綽地看見大教堂的巨大輪廓:現在他憎惡這座教堂,因為他被迫要在那兒參加各種冗長而令人生厭的宗教儀式。唱起聖歌來又沒完沒了,而你得一直百無聊賴地木然站著;講經時,聲音單調而低沉,叫人沒法聽清楚,想舒展舒展肢體,但又不得不在那兒正襟危坐,於是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動起來。菲利普又聯想到在布萊克斯泰勃做禮拜的情景:每個星期日得早晚做兩次,空蕩蕩的教堂裡,陰氣逼人;四周彌散著一股潤髮脂和上過漿的衣服的氣味。兩次佈道分別由副牧師和他大伯主持。隨著年歲的增長,他逐漸認清了大伯的為人。菲利普性格率直、偏激;他沒法理解這種現象:一個人可以作為教士虔誠地講上一通大道理,卻從不願以普通人的身分躬身力行。這種言行不一的欺騙行為使他義憤填膺。他大伯是個懦弱、自私之徒,生活中的主要願望就是別給自己找麻煩。
珀金斯先生對他講到了鞠躬盡瘁、侍奉上帝的動人之處。菲利普洞悉自己家鄉東英吉利那一隅袞袞牧師諸公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離布萊克斯泰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