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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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他的額頭,道:“玄英,曾有人說過我浩氣盟太過迂腐而墨守陳規,所謂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達成目標,犧牲一部分人,殘殺一部分人,都是理所當然。”
“然而浩氣盟中人,無論是我,還是七星的其餘人,還是浩氣弟子,卻正是因為心中有天理公義,有這麼多的條條框框不肯捨棄,才會選擇這條路。”謝淵望著穆玄英清澈的雙眼,道,“捨棄這些任由自己的心意,會容易快活得多。”他的大手輕輕一推,那五隻瓷杯便轟然倒塌,碎了一地,“破壞總是比建造要容易。毀天滅地總是比保全一切要容易。我們做的事都很難,然而這天地之間,總要有人,但有一息尚存,便要雖千萬人,而吾往矣。”
穆玄英低頭,許久之後,安靜地伸出雙臂,抱住了謝淵的腰。
小小孩童溫熱的手臂,幾乎是謝淵這幾十年來,第一次如此親近的暖意。他笑了笑,道:“既然你想知道,師傅便帶你去尋你的父親。”
穆玄英抬頭,眼中滿是淚水地點了點頭,兩人正要起身,茶攤老闆娘兇悍地將一隻算盤拍在桌上:“兩碗茶,五隻茶杯,承惠三十文錢!”
穆玄英與謝淵對視了一下,不由得破涕而笑。
小川北部,風聲蕭蕭,荒草漫漫。
謝淵半扶半抱著穆玄英緩慢走向草叢掩映之中的一座孤墓。楊十六跪於墓前,紋絲不動宛如墓碑。
穆玄英茫然望著那座櫛風沐雨卻仍舊整齊的孤墳。想來是常有人前來打理,墓碑之上尚插著清明掃墓的紙錢,被風吹得左右搖擺,褪成蒼涼的枯白色。他此刻方生出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心境,跌跌撞撞地上前去,用手慢慢撫摸墓碑上刻著的一行字。
那並不是父親的名字……也沒有立碑之人的刻銘。那只是一句話。
“吾恨不能以浩氣之身戰死。”
穆玄英的喉頭迸出小獸一般的嗚咽,伏在墓碑之前嚎啕大哭起來。
他終於懂了謝大叔的憤怒,也終於懂了謝大叔是用怎樣的耐心忍住沒有打自己一拳。十年了,十年之前抱著未能成為浩氣的遺恨而死的父親,在天之靈卻只聽到自己的不孝子口不擇言地說出這一生都不想與正義浩氣的字眼扯上關係。
謝淵拍了拍他的背,將他抱起來摟在懷中,胸前的孩子哭得整個人都近乎抽搐,他從不知這麼小的孩子,這麼小的身體,能夠貯藏起這麼多的眼淚,險些將他衣襟都全部染溼。
楊十六跪在地上朝墓碑磕了個頭,轉身向謝淵道:“盟主,楊十六自十年前便已只願一死以謝穆大俠,只因穆大俠遺孀孤子尚未尋得,心願未了,得以苟活。如今穆大俠之子已無恙,只求盟主準允十六一償心願。”
謝淵默然不語,將他的匕首丟過去,道:“這十年來,凜風峽宇文叛軍餘孽未清,長江對岸天一教毒屍時時來犯,屢屢不絕,正是你保得這一方平安。”他抱著穆玄英站起來,道,“你活著,世間仍有一個楊十六,熟知宇文叛軍來歷,清悉毒屍出處,能再保此處數年平安。你死了,此處自然也會有另外一個浩氣盟志士,不懼強敵,誓死捍衛此地。是死在自己的匕首之下,還是死於戰場上的最後一支箭,當是你自己決定,謝某絕不強求。”
楊十六怔然握著匕首,赤紅模糊的雙眼望著謝淵抱著穆玄英緩緩走遠,山風吹過墳墓荒草,發出寂寥的沙沙聲,隱約之間聽到謝淵渾厚的嗓音低低念著詩經王風中的一篇《黍離》:“彼黍離離,彼稷之苗……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這原是悲傷故國的哀亡詩,然後在這荒草離離的墓碑之旁,謝淵的聲音如青銅鐘鳴,卻恍惚生出一種灑脫的慨然。
穆玄英哭聲漸消,謝淵抱著他回到驛站,天已大亮,附近的村民陸續起床勞作。謝淵心憂穆玄英的腿傷有所變化,正想打聽一下附近可有良醫,便見到茶攤旁坐著一個身穿萬花谷服飾的少女,心中一喜,上前問道:“敢問姑娘是否萬花谷門下?”
那少女面容恬靜而溫和,一眼望見穆玄英,便道:“這個孩子的腿怎麼了?在下萬花谷紫晴。”
紫晴細細檢視了穆玄英的腿傷,沉吟半晌,道:“這孩子的傷已然經過妥當醫治,斷骨之間也續得很好,只是……”穆玄英眉頭一跳,生怕她說出自己日後會瘸的話來,紫晴看出他的害怕,溫柔地拍拍他的頭,道,“無事的……只是還未好全便行走過多,近日來寒雨連綿,傷處受了寒,若不好好醫治,只怕痊癒之後,每逢陰雨也將骨痛如針刺。”
“還望紫晴姑娘賜予良方。”
紫晴低眉,不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