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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塊薑辣死自己算了。”藍核靜靜笑著說。藍杏別過臉來看著他,嗔道:“成天就說昏話!你也只有騙一騙我這等心實的人了,要是一個水晶心肝的人兒聽見了,非罵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著只管嘬起嘴把碗裡的牛奶吹涼了,上面起了一層薄薄的奶膜,再落上一些燈光爐影,奶膜染上了秋香色,彷彿暖暖盹著個午夜的小太陽。
藍核看著她喝,果然不出所料,她不會喝牛奶,剛呷了一口就“噗嗤”噴了出來,直嚷“噁心”。“看你弄回來什麼東西,真想害死我!”她聲音裡有哭腔。藍核不理她,只是起身去那菜籃裡翻東西,她嚷道:“你還想怎麼著?”“找塊薑辣死自己。”藍核微笑著。她撐不住也笑了出來,道:“你就省省罷,以後等你用薑辣死自己的姑娘還多著,不必為我費心!”藍核捏著塊姜,又放下了,緩緩道:“你說的也沒錯,我得節省。”
藍杏一聽,哭笑不得,明知道他是玩笑話,心裡卻還是猛地一怔忡,不免頹然道:“正是呢,何必為我。”藍核看她真有些喪氣,趕緊打疊起千般軟語勸慰,說著說著,說到今天藍杏獨自個留在家裡的情形,他還真有些隱隱不安。他走江湖走得早,對那些拉皮條、操皮肉生涯的女人多少有些瞭解,這些女人,何嘗得到過男人的真愛,更不消說女人的尊重了,所以一方面努力地拉客,幻想憑著同男人的硬關係換取一點廉價的愛——也許不少還在做著杜十孃的夢;一方面又在心底罵那些良家閨女——更應該是嫉妒,巴不得把人家往邪門歪道上趕,以滿足自己的一點發洩慾。藍核想想,不免擔憂藍杏今天耳濡目染那些妓女的行徑,心裡會不會有些想法。他開口問了她。
她只說:“別問我,我討厭那些姑娘。看她們一個個從包子鋪裡穿過,領著些陌生男人到了後堂,我心裡就直泛噁心,她們有幾個還衝我眨眼睛,叫我‘妹妹’,我真不耐煩搭理她們……我看她們,有的比我大幾歲,有的才跟我差不多大……真是……”她想不出好詞兒來形容那個那些姑娘,睜著眼只發呆,頭垂下來,下巴上蓄了一點肉,白膩的略有層次,那倒也並非胖,因為她的下頷本就像美人蕉開的那一簇花穗,是盈圓的。
藍核靜靜聽著,什麼也沒說,他想著這時說那些告戒的話倒像是輕視了她,興許還會惹得她不快,也只是敷衍了幾句,才轉開話題道:“去給師姐的孩子賀滿月,倒覺得師姐過得挺不如意的……”一句話,點到即止——兩個人都談到了最敏感的話題。這些話題又全是和藍杏有關的,在藍核看來,好像這兩種未來已經伸著四腳匍匐在一旁,影沉沉朝藍杏罩過來了,那樣暗自倉皇的。藍核也親自問過爹,藍杏以後究竟怎樣呢?爹那時怎麼說的,只怕賣做人家小妾還好些……
藍杏只是把臉埋在手裡,嗡聲嗡氣道:“說這些,沒意思透了。以後的日子,看爹的安排。瞎操什麼心……”那些字一個個從她指縫裡漏出來,藍核只覺得悲哀。
第四回 無情何必生斯世 多情奈何累此身
第四回 無情何必生斯世 多情奈何累此身
初夏就這樣來了。
藍七奶奶整日價蝸居在鴉片炕上,要不然在被子裡捂汗,要不然就是坐起來,背靠著被子堆成的小山,在床上吃炸臭豆腐和花生米,吃得滿臉油光,彷彿兩片黃頰也可以做下酒菜的,她是這“被子山”上佔山為王的女強人,又散發著妖氛,如同女強人羽化登仙,成了山妖,篷篷的粗發,魅惑蒼老地笑。茉兒更是懶得連包子鋪都不張羅了,全家人只等著在金家小姐的堂會上多多地領賞,她每天就出去玩,因為有男人請她看電影、站在路邊吃烤紅薯,她要唱要跳要派發她的廉價脂粉氣。藍慶來為她擔心,她便躲著藍慶來,晚起遲歸。藍慶來有時跟藍七奶奶商量,說茉兒越來越不安分,趁早嫁出去算了……然而,只是商量,茉兒的名聲在這條街上並不大好,交了些窯姐做女朋友,隨隨便便跟男人出去看電影,任是個黃花大閨女,也定然不守本分了。
對面那家裁縫店的青年老闆娶親那天,茉兒站在門檻上看了,手扶在門框上,看那青年老闆從店裡出發,前去迎娶他的妻子。初夏涼風浩浩地穿過她的指縫,她覺察到本來空無一物的手心裡卻又分明有東西在流失。他是愛我的,他偏偏娶了別人,茉兒邊看邊想,想著又把頭倚在門框上,用小旦的腔調低聲自語,哦,真是狠心的人兒,那聲音尖細又有如流水淙淙一般,淙淙的是她的感情,臨著風,她淌了幾滴眼淚,很快被吹乾了,臉上幹痛。然後她又和別的男人去看電影了。那青年老闆在騎上馬時,有意無意看了她一眼,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