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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紹卻是輕輕嘆息,抬手細細抹去她眼角淚光,帶著淡淡檀香的吻落在她眉宇間。
“別怕,有我在,從今往後,我會護著你。”
煙雨點點頭,嗯了一聲,閉眼將整個頭都埋入薄被。
宣紹輕嘆一聲,揮指彈滅燈燭,躺下將她攬入懷中。
次日清晨,宣府正院,映輝堂中。
宣紹一襲黑衣,臉色傲慢冷漠的坐在右次位。
宣文秉嘴唇緊抿,雙手緊握住黃花梨圈椅扶手,面上帶著怒意。
父子之間,氣氛劍拔弩張。
“大清早的,這是幹什麼呢?”宣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邁進映輝堂,見氣氛不對,笑著開口,想要緩和氣氛。
“讓他自己說。”宣文秉冷冷開口。
宣夫人在他身邊站定,拿指尖輕輕戳了他一下,低聲道:“兒子難得主動過來,你這是幹什麼呢?”
宣文秉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宣夫人知道,相公這是真生氣了,抬眼看向兒子,“怎麼了?一大早的專程過來惹你父親生氣?”
宣紹冷冷開口,“我沒有那個閒工夫!我要娶煙雨,只是告知你們,你們同不同意,都不打緊。”
“放肆!”宣文秉猛拍了一下桌子,黃花梨的桌子都顫了兩顫。
宣夫人趕緊抬手按住相公,深吸一口氣,儘可能的溫聲說道:“你喜歡煙雨,爹孃都沒有反對,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這是好事兒!可是她身份低微,與你乃是雲泥之別,你留在身邊,做個通房妾室,都是可以的!”
宣紹冷冷一笑,“若我一定要娶她為妻呢?”
“逆子!我越是對你容忍,你便越是肆無忌憚!你是在挑戰我的忍耐力麼?”宣文秉怒喝道。
宣紹霍然起身,似是十分不耐與宣文秉共處一室。
宣夫人立即上前攔住他,“你是當真的?”
“母親莫不是以為,我故意跑來與你們玩笑?”宣紹諷刺道。
宣夫人也沉下臉來,“這不可能!你叫玉瑤如何自處?你們從小便定了親的!”
“那是你們的事。此事我從未承認過!”
宣紹冷漠的態度著實觸怒了宣夫人。
她被氣的微微有些氣喘,“煙雨什麼來歷?家在何處?家中可有旁人?你都知道麼?”
“這些不消母親費心,我既要娶她,自然已經瞭解過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要娶為正妻的女子,爹孃也不能對她一無所知吧?”
宣紹冷哼一聲,“現在你們來關心我,不覺得太過多餘了麼?假惺惺的樣子,真讓人噁心!”
“你!你……”宣夫人霍然變色,滿目傷痛的看著宣紹。
宣紹卻拂袖而去,連頭都不曾回。
宣文秉起身扶住氣的喘息不已的宣夫人。
宣夫人卻捶打著宣文秉的胸膛,淚落漣漣,“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我好好的紹兒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小時候最是聰明懂事……”
宣夫人已經泣不成聲。
宣文秉長嘆一聲,“放心,我定不讓他做下糊塗事的。”
煙雨卻是不知這些,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她渾身痠痛的坐起,瞧見床單上的點點落紅,眼神有些怔怔的。心中滋味,說不清,道不明。
她撩開淡青的床帳,昨日的溼衣服已經被人收起。床邊矮几上擺著一套嶄新的衣衫,鵝黃的顏色,如春日的草芽。
她抬手撫摸著柔滑的衣料,是細雲錦,乃是貢品,民間任你再多錢亦買不到。
她在丞相府時,最喜歡的便是細雲錦,多少年,沒有再穿過了。
抬眼看看窗外陽光,煙雨知道,此時已經不早了,今日沒及時打掃書房,不知宣紹會不會念著昨夜的緣故,免了她的處罰呢?
拿起矮几上的衣衫,一件件穿好。
起身來到桌邊,拿起桌上的菱花鏡,正欲梳妝。
門被人輕輕叩響。
“主子,起了麼?”有女子在門外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
一句話,讓煙雨呆愣當場,彷彿回到了八年前的丞相府,她身邊的丫鬟在門外小心的問“小姐,起了麼?”
看著手中菱花鏡裡已經不再稚嫩的容顏,以及渾身真實的痠痛之感,她恍然從回憶中驚醒,應道:“起了,進來吧。”
門被推開,繞過屏風進來的正是曾經和她同屋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