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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他年逾九旬的老父不知由何處聽說了此事,心疼被扒了一半的宅子,便帶著兩個家丁去看看,誰知便被受人指使霸在那的無賴給打了,結果老頭子回家之後連一刻鐘還沒到便嚥氣了。
張方嚴終於出離了憤怒,老父含恨而死,是他這做兒子的不孝,此前服軟也是出於為家人的考慮,如今局面至此,便再也顧及不了其他,先後派人給提刑按察使司和太原府遞了帖子,隨後又親往拜會告狀,田復珍不再知府衙門,便將呂四臻於按察使司衙門堵了個正著,要他為自家老夫申冤。
呂四臻當時頭都大了,張方嚴是致仕的內閣大學士,盧府又在本地呼風喚雨,也不想遭了張方嚴的後塵。但此事又斷然不能置之不理,於是他便想起了李信。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盧府總不能沒有任何原因就去扒那張家的房子吧?”
李信所懷疑的是盧金吉的動機。呂四臻拱手讚道:“大將軍明鑑,動機麼,有一近一遠兩點。前者麼,大將軍可曾還記得張石頭殺妻案的顧誠?盧金吉之妹是那顧誠的母親。”
李信恍然,原來還有如此一層關節,後來顧誠被判流放雲南就是張方嚴一力主張的,沒想到這個仇報的真快,而且還變本加厲了。由此種種,李信對這個盧府的感官急轉直下,越來越差。
呂四臻說到半路又在嘆氣,“後者嘛,卻是牽扯到晉王!”
這個訊息夠勁爆,如何又牽扯到了這位藩王?
田復珍和郭師爺都聽傻了,但卻都清楚的感覺出,這裡面的水很渾,也很深,怪不得狡猾如呂四臻都來找大將軍喊救命。
“張盧兩家的淵源還要從十年前那樁土地‘投納’晉王的案子說起。嚴格說不算案子,但也是鬧的滿城風雨。不過這事卻與張閣老沒有關係,有關係的是他的老父和他那敗家的胞弟。”
十年前,張方嚴的胞弟借了一大筆錢搞鹽鐵生意,結果被馬賊搶了所有貨物,血本無歸。張父以自家十頃旱以十年為期田抵押給盧家,借得一筆錢,算是替兒子償還了債務。轉過年來,張弟又借了一筆錢繼續搞鹽鐵生意,結果賺了個盆滿缽滿,新賬舊債一併都能還上。
問題就在此時出現了,張家抵押的旱田過了抵押期,盧家自行處置,已經將其全部“投納”給了晉王府。明代土地表面上也是一體納糧,但執行的其實也是雙規制,藩王勳貴的土地是不在納糧範圍之內的。這就給了很多人鑽營的機會,主動將田地投入藩王勳貴門下,當時便稱之為“投納”。
至於盧府是以什麼條件作為“投納”的交換,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土地“投納”,木已成舟,要是萬萬要不回來了。再者,也的確是過了抵押期,盧家有權自行處置,不過當時的盧家家主也就是盧金吉的父親出於息事寧人的態度,便補償了張家一所宅子,也就是被拆毀的城東宅子。
“這和盧金吉命人拆了那宅子有和關聯?”
郭師爺不解,既然十年前宅子就已經給了張家,為何十年後還要搞這一齣戲,再說屋契地契白紙黑字,他盧家如此做不是無法無天嗎?郭師爺此時大有深意的看了李信一眼。
李信卻沒有注意到,他此時正在糾結一個問題。經過各方描述,以及他的瞭解,這樁案子於他的形象越來越立體了,當年的“投納”肯定有貓膩,他只是擔心晉王是否已經牽扯進來。甚至除了晉王以外,這背後還有沒有隱藏的更深的黑手在操縱……他們有一種直覺,此事未必如眼見耳聞這般簡單。
呂四臻繼續敘述。
“壞事就壞在,當初這房子沒有房契地契,只簽了個置換契約。誰知道盧金吉現在卻拿出了房契地契,指張家霸佔他家宅子十年不還。”
說到此處呂四臻搖頭嘆息,“當初張閣老的老父和胞弟將此事瞞了在京為官的張閣老,可憐張閣老被矇在鼓裡十年都不知真相,恐怕就算到了現在他還不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呢!”
至於此案該如何辦理,李信最終的態度斬釘截鐵。
“必須秉公辦理,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縱一個壞人。這個案子可由太原府和提刑按察司一併辦理,總兵府就是你們的後盾,不要有任何顧慮,你們儘管放手去幹,去查!”
末了又補充一句。
“還有讓牛蛋帶一隊人,歸你們差遣!”
陸九和張石頭還在宣府,程銘九也在宣府,目前李信的嫡系盡在外面,能用的人他選了牛蛋,牛蛋此前對黃姓年輕人的處置,李信也比較滿意,覺得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