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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炮戰進行了半個多時辰終於消停下來,戰鼓之聲又隆隆響起,烏壓壓的流賊突然就像決堤的潮水排山倒海一般的席捲而來。攻城戰正式開始了!
流賊畢竟不是正規軍隊,對付城牆的辦法不外是蟻附攻城,數不清的賊兵抬著登城梯便向兩丈多高的忻州城牆衝去。田復珍的瞳孔猛然收縮,賊兵仗著人多四面一齊進攻,若是有一處照顧不到都可能被人搶攻上來。
“快快塊,餘下三門大炮,東西北各一門,以散彈轟擊賊兵!”
雖然一面城牆只放一門大炮,但散彈一炮出去,前方整個扇形區域便糜爛一片,除了人命殺傷以外更能在心裡上震懾打擊賊兵計程車氣。
至於南城,賊兵的孔姓主將將旗在此,他便親自坐鎮南門,有他在,軍卒計程車氣便要高於其他三門。有了大炮散彈的震懾,賊兵的攻勢果真為之一滯,可作用也僅止於此,尤其南門的賊兵在隆隆戰鼓之聲的激勵下一口氣衝到城下,將登城梯搭上了城牆。滾木礌石紛紛落下,梯子上爬了一半的流賊被砸中紛紛跌落,明軍士卒則趁機用長木杆將蹄子推翻。
在第一波的攻城中,流賊並沒能戰了便宜,但這都不是問題,他們有的是時間和人,就算耗也能把城中的明軍耗死。所以,流賊的攻城節奏仍舊是不緊不慢,一波又一波的衝上來送死。
轉眼間便天過午時,田復珍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經過一個上午的強攻,流賊的攻勢竟然絲毫不減,有幾次甚至已經攻上了城頭,在城上優勢兵力的合擊之下才將他們趕了下去,但如此下去終究不是個長久之計。直到太陽西斜,流賊的攻勢終究是漸漸放緩了,再看城下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了,按照這種形勢,恐怕再打個幾日流賊的屍體已經可以堆到城上來了。
知道此時田復珍才切膚體會到了流賊的戰鬥力並不在於勇武與精湛的戰術,而是永遠也填不完的人命,比如這忻州城,他的可用之兵只有三千多人,賊兵卻是源源不斷,既然他們對此城勢在必得,那麼早晚得用人名將之填滿,最後的結果就是城池早晚得破。
絕望時時刻刻籠罩著田復珍,但他內心之中所燃燒的戰鬥之火卻無時不刻都在燃燒著,不但燃燒著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到了此刻,他終於像是下了決心一般,對他身邊瑟縮的郭師爺說道:“去將府庫中的猛火油櫃抬到城上吧!”
這猛火油櫃可不是一般的武器,據說此物便如水龍一幫,火油噴出明火引燃,所過之處盡皆燒焦,片甲不留。山西果真是九邊之首,險關要隘中各種武器種類齊全,這東西還是那股潰敗的明軍所發現,但田復珍覺得此物殺傷太過殘忍,他們所面對的雖然是流賊,畢竟絕大多數都是被裹挾的百姓,並不贊同使用。
可經過一整日的防守作戰,他發現如果再畏首畏尾不全力守城,也許都撐不過明日。
忽然有軍卒前來報信。
“不好了,補好了,城北,城北……”
“何事大驚小怪?看看你城何體統?”
天越來越晚,隨著夜色降臨,這種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最容易影響軍心,田復珍嚴厲的斥責了那報信的軍卒之後,這才詳細的詢問起城北究竟發生了何事。
“回大人,城北又來了大股流賊,天色太黑看不清人數,但總歸不會比白日間的人少……。”
田復珍心下凜然,這一定是代州方向回援的賊兵,來的好快,流賊毫無紀律可言,根本做不到令行禁止,以他和李信的預測,代州方向的援兵總要明日一早才能抵達,不想竟提前了一晚,看來還是低估了流賊的實力。
不禁仰天長嘆,大明朝自崇禎元年以來,各種天災**不斷,就算因為鼠疫的肆虐,山西亂局幾乎是一夜之間驟起,可官府竟然連最基本的抵抗能力都失去了,還損失了一位藩王,這可是開過以來從未有過的,難道真是到了王朝末世?
這種不利情緒在田復珍的心中僅僅是一閃而過,不論大明朝是否到了亂世,我輩讀書人的宿命只有一個,那就是與大明同生共死,正因為有了這種信念,才能使他在重圍中堅定不移,初衷不改!
李信的戰旗飄揚在忻州城頭,賊兵兩路援軍果然被牢牢的吸引在城下。李信帶著三衛軍主力則一頭扎進大山之中,翻越了叢蒙山,避開大路直奔太原城而去。
直到太陽再一次冉冉升起,連續趕路一日夜的李信終於在遙遙望見了旭日陽光下的太原城,這座號稱大明朝九邊第一重鎮的城池竟顯得無比落寞,一干流賊闖字大旗耀武揚威的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