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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得了。罵幾句過過嘴癮就行了,有能耐你和程指揮出去比劃兩圈,光耍嘴皮子,算條漢子嗎?”
李信數落了一番郭師爺,這才說起今夜的正事。現在的李信是頭疼事一樁挨著一樁,剛剛黃勝由直隸派人送回了訊息,第一批玉麥種子兩日後即將抵達太原。而張石頭的案子又已經進入了死角,若是官司徹底輸了,不但要摺進去兩員大將,恐怕連在山西立足的根基都要動搖,剛剛組成的聯合商社頃刻間就得垮臺。
張石頭犯的畢竟是殺人案,人贓並獲,事實清楚,如果用常規方法斷案,就算最輕的處罰都要被流放,這是李信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他試圖以陪審來拖延時間,等春耕和麥子夏收過去了,再騰出手來收拾這殘局,豈料竟被陸九的愚蠢行為生生給攪合了。
情緒平復下來的郭師爺再次向李信進言,“大將軍,如今只有一個法子了……”
次日,法庭重開,張方嚴早早便來到法庭,呂四臻則陪同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劉令譽出息旁聽,這一回晉王卻是遲遲未到,甚至連王府的太監都沒過來,許是那日受了憲兵的驚嚇,不想再來了,不過他出席與否,並不會影響整個案子的審訊程序。
郭師爺作為張石頭的訟師,首先發言並提出了一個新的狀況。
“被告張石頭之妻韓巧娘被殺之時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此言一處劇作譁然,既然韓巧娘已經懷了孩子,那張石頭居然也忍心下手,韓巧娘肚子裡可是自己的骨肉啊。但隨即又覺得這個判斷似有不妥之處,難道張石頭不知道韓巧娘懷孕了?不過,這個判斷似乎別之前更為不妥。一時間“法庭”內議論紛紛,嗡嗡作響。
“肅靜!肅靜!”
張方嚴將驚堂木拍的啪啪直響,維持著“法庭”內的秩序。
隨即又警告郭師爺。
“法庭乃莊嚴肅穆之場所,妄言者須受刑罰,你可知曉?”
郭師爺道:“自然知曉,小人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此間所言句句屬實,無一虛假!”
張方嚴點點頭,示意郭師爺可以繼續說下去。
“韓巧娘死時,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這一點城西醫館可以證實,如果諸位有所懷疑,亦可以請仵作驗屍。而被告張石頭早在正月初六就離開真定,那一日距離他接韓巧娘來太原整整隔了近四個月!”
法庭之中,再一次沸騰了,之前甚至有人質疑所謂和姦是否存在,大多數的人認為和姦有可能存在,但是張石頭在沒有當場捉姦的前提下劈殺兩人,是明顯有違大明刑律的。
但是,自郭師爺之口說出韓巧娘竟然懷了孩子,而且懷孩子的期間丈夫張石頭已經遠去大同,那麼孩子是誰的?這毫無疑問在告訴世人,韓巧娘府中孩子是和姦所有。
這一回竟連張方嚴都忘了維持秩序,手隨僅僅握著驚堂木,內心裡卻被郭師爺所道破的玄機所震撼。試問,一個男人若得知自己的髮妻壞了姦夫的孽種,誰還能冷靜得下來?
郭師爺並不打算就此收手,而是繼續煽風點火。
“就在韓巧娘與姦夫享受那魚水之歡時,諸位知道張石頭在哪裡,在幹什麼麼?我來告訴諸位,按照時間推算,其時,張石頭正在代州城指揮當地民壯抗擊闖逆十萬大軍圍城!”
郭師爺舉起右手比劃了一陣,語氣加重。
“整整十萬賊軍,他守了近一個月!他用生命去捍衛朝廷,捍衛百姓的家園,可他的同袍兄弟卻在真定睡他的女人,還讓他的女人懷了野種!”
“別說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石頭突然爆發了,阻止郭師爺講吓去!
而“法庭”中的眾人卻沉默了,以張石頭在這次闖逆禍亂中的所作所為絕對當得起英雄二字,但是,殘酷的現實卻使得英雄流血又流淚。
幾乎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同情著這個承受了太多屈辱的漢子,而此前胡二狗翻供,陸九威逼所營造的張石頭仗勢欺人的氣氛,則被一掃而空。
身為證人的胡二狗感受到了“法庭”中氣氛的變化,也顧不得規矩,厲聲駁斥郭師爺。
“你胡說八道,明明是韓巧娘勾引的俺!”
此言一出更是驚起一片噓聲,這也更坐實了胡二狗人品敗壞至極的印象,所謂人死偉大,不管韓巧娘再如何水性楊花,無恥下流,她都已經死了,而將所有的責任推給一個死去的人,還是一個死去的女人,可以想見,胡二狗的人品要敗壞到了何種地步。連帶著他所做出的證供,都有人懷疑是否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