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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回了屋,周韻略整了整思緒,讓人把雅意叫了來。
雅意仍是往日那般模樣,輕快地走進正房,微低頭福了福身:“三奶奶。”周韻揮退了露桃和佳玉,開門見山問道:“老太太說,你娘要帶你出府配人?”
雅意微微一笑,也不羞怯,大方應道:“是。”
周韻忍不住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低聲道:“這是何苦?難道在府裡不好麼?”
雅意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看著周韻:“三奶奶這話,難道是真心要我留下?”這語氣委實有些放肆了。但話內含義比語氣更甚,周韻聽得臉色一變,眼睜睜地看著雅意。
雅意也不避開視線,直直朝著周韻對望:“若我真的留下做了六姨娘,三奶奶心裡,當真樂意?”
周韻心內一陣氣堵,猛然拍案道:“放肆!”
雅意垂眸看了眼她拍在桌上,猶自微微發抖的手,冷笑一聲,抬頭對上週韻視線,此時的三奶奶氣勢凌厲,目如芒刺,與往日截然不同,若不是雅意曾在老太太身邊待過,曾經經受過這樣的怒視,只怕早已經撐不住了。她淡淡道:“三奶奶心裡想什麼,我為人蠢笨,實在是猜不透,可是我在想什麼,除了這次之外,以前是從來沒有瞞過三奶奶的。三奶奶待我好,我待三奶奶也是一片赤誠。”
說到昔日,那一幕幕互相扶持的場景在眼前閃過,那時的周韻四面楚歌,信得過的人除了陪嫁過來的幾個,就只剩身邊這兩個丫頭了。周韻緩緩坐下,手在桌上緊緊攥成拳。
雅意見她鋒芒盡去,自己的態度也和軟下來:“我初到這裡時,被菊芳陷害,險些被三爺下令責罰,是三奶奶護著我。後來我家中出了變故,不敢去求老太太,也是三奶奶私下去求了姑老爺,又出銀子幫我家度過難關。這樣的恩德,我是絕不會忘記的。”說著,她眼淚流了下來,“三奶奶對我的好,雅意一分一毫也銘記在心,恨不能當牛做馬來報答三奶奶。只是我豬油蒙了心,竟然起了非分之念,被三爺斥責不說,也實在愧對三奶奶待我的恩德。三奶奶的恩情,我只能來世再報了。”
她嗚嗚哭著,周韻心內也頗為煎熬,她搖搖頭,幾乎有些哽咽地嘆息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強留你,你要走就走。”
雅意咬咬牙,磕了三個頭,立起身,又福了福,轉身便要離開,臨到門前時,她停住腳步,回頭低聲道:“我這些日子看下來,三爺對三奶奶是真心實意的,若是三奶奶再試探下去,只怕要寒了三爺的心。”說完,她咬咬唇,拉開門走了。
周韻聽得最後一句,便如受了雷擊一般愣住,腦中一時空茫。過了半晌,她慢慢垂下頭,口裡翻來覆去咀嚼著“寒心”兩字,末了,只得淡淡一聲苦笑。
兩天之後,雅意就跟著她娘,拜別了蔣世友和周韻,又回西府辭謝了老太太,徹底離開了蔣家。她家本是蔣家家生子,說是出府配人,實際上嫁的也是蔣家的佃農,奴僕原屬賤籍,能得嫁給平民做正頭夫妻,已是難得。只是農戶家比不得蔣家,再嬌貴的女孩兒也得學著種地餵豬,養雞養鴨,從此荊釵布裙,自己討生活。
周韻並沒有安排雅意的婚配,因為她算是老太太屋裡的人,又是家生子,這婚嫁一事不由周韻做主。後來老太太隱隱透出要把雅意給蔣世友收房的意思,周韻便更加管不到。誰知事情一波三折,卻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原來的六姨娘候選人轉眼成了一名農婦。
周韻悄悄遣人打聽過了雅意的夫婿,聽說是個勤快老實的年輕漢子,家裡小有房產,只怕再做幾年佃農就可以自己買地耕種了,因著婚姻上艱難,說了許久也沒說上親,剛巧雅意他爹常下鄉收租子,同這漢子家裡老父親是舊交,說到兒女婚事上便一拍即合。兩個小兒女也都是成親的年齡,兩家便立刻定了親事準備嫁娶。
這樣匆匆忙忙的婚事顯得有幾分草率,似乎是刻意為之,為什麼趕在這個節骨眼出去嫁人,這原因雅意知道,周韻也知道。
年輕的三少奶奶信不過自己的丈夫,便想著把身邊的丫頭放一個過來培植勢力,以後縱然再次失寵,也不會再由著菊芳一人獨大,於是她悄悄安排了一切,讓事情看上去自然而然地發生。年輕的小丫鬟活潑靈動,對變得溫文的少爺芳心暗許,又動了別樣念頭,便順水推舟地應了。誰知這兩人算計來算計去,卻算漏了另一個當事人的心思。
望著雅意遠去的背影,周韻心裡五味雜陳,她已經記不清自己這些時日來對雅意的想法了,但是原本和睦的主僕關係卻已是完全變質,回不到當初。她有時甚至會後悔當初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