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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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強除了去又有何用。
只是他在寺御身邊這麼多年,為何僅僅看著,卻拘泥於身份之別,不開導開導寺御呢?
“幾十百數枚墨玉美簪,真是可謂流水般從寺御君手上過了去。”我惋嘆了一聲。
“叫公子見笑了。”
“那故人,想必也是愛玉之人罷。”
“嗯,獨獨愛墨玉。”
“愛玉之人,眼看著如此多的好玉過寺御君之手而不得簪,皆數流落蒙塵,不知是何感想。”
“公子……?”
“寺御君挑一枚,祭了,想來便是足夠。貴在心意,那位故人眼見美玉,皆是心喜的,相仿不相仿,必定不會太計較,寺御君又何必如此在意。”
“……公子甚灑脫闊達,寺御自嘆不及。”
“不敢當。只是,時臨以為,今秋庭中一葉新綠,貴過陽春三月此處花盡開。”摘了片新抽芽長開的葉子,轉頭淡笑,小心遞給寺御君,“還望寺御君莫要心心念念哀喪於春花盡落,而記得惜此一葉之意。”
——秋日新芽,實在不多得。
“皇甫公子,似乎話中有話?”寺御君沉吟。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寺御君知己之多,在下佩服。”我忍不住朗朗大笑,朝屋裡去,一邊回頭,卻剛好將成冉微驚的臉色收入眼底,於是不忍再逗,開口送人道,“寺御君不是有事去麼,莫要耽擱了。”
“……”料不到我賣了關子就趕人。估摸估摸時候,知道帳中議事的倒也已經聚得差不多,寺御君單鳳眼微挑,薄唇一勾,立在原地看了手中片刻,收了那片葉子,轉身往來路走了。
客房佈置簡單,該有倒卻一應俱全,甚至案几上還有幾卷閒來可看的竹簡。
洗漱,更了衣,點了燈和穆炎翻看了會。竹簡裡頭不過一些鄉野閒話,想來本地官府備著軍中將領解悶拿來的,特地挑了不高深的,穆炎已能讀通,偶爾有個生字便問一聲。
“這個,和這個?”
趁我剛剛看完一篇,穆炎過來指了兩個字。
“霶。形聲,筆順平常,先寫雨頭後寫滂沱大雨的滂,意思便在了,雨很大的樣子,可做霶霶用,再有詞霶霈,同一意。霈,雨水雨,充沛沛,形雨聲沛,筆順也是先上後下,於是有霈霈同霶霶,另有以霈恩喻君主恩澤之盛的。”我解完一個,順便教了一個,而後看了眼另一個,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認得。”
“……”穆炎乍驚,頗為詫異地看了我一樣,顯然因為頭一次碰到我教不了的緣故。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轉過幾排竹簡,繼續往下看,漫不經心道,“此字生僻罕見,我沒見過也是正常。不過樑大人府裡的幕士,應該有人認得。”
我又不是研究古漢語的。
那些人各有所長,熟知文字的是其中一種。
又各自看了半個時辰,我覺得倦了,於是打算起來去院子裡走動走動便歇了。放下手裡東西,轉頭看穆炎,卻發現他竟是枯坐在那,不知在想什麼。
難得他出神,還是不要打攪的好,所以我沒喚他,自己起了身出去。
他卻已經察覺,抬頭,喚,“時臨。”
好似有什麼不尋常的事要發生了……
“怎麼?”
“若留命給你,能否——”他猛然盯住我眼,“不扔出去?”
吐詞很快,咬字重重,聲音卻壓得極低。
我心喜而茫然。
他肯留命給我,自然是好的。不是我真要他的命,不過他肯以一定程度的背叛來達成我的要求,便我贏了拉鋸戰的第一步了,和他過去二十年所被灌輸的那些的拉鋸戰。到他能為我忤逆主命,便是足夠了。至於為我弒主,還是不要指望的好,難度太高。
只是,什麼叫做——
“扔出去?”
七十六
穆炎仰臉盯著我半晌,道,“一角。”
我茫然更重。
“及晾城,廣湖公子墳前……心太小,騰地方……”穆炎闔了眼用力閉閉,而後又睜開,卻不再有足夠勇氣看我眼睛,只是看向地上,“命……給你,不要……扔……別、外面……我?”
他說得顛三倒四,好在我能明白。
第一次用“我”自稱。
第一次主動試圖向人索求什麼,不是領受命令,不是承受痛苦,不是接受給予。
移了根凳子到他面前,面對面齊平著坐了,喚道,“穆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