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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琪遞過來一塊雲絲娟帕,看著她抹去腮邊的淚痕,方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奴才見梅太醫臨行前目光閃爍,想必並非對您毫無眷戀。也許,他是礙於身份不敢逾越吧?”
齊雲蘿不置可否,默默將梅雪峰方才開的一紙藥方攥緊在手中。
“殿下,”明琪湊近她,“奴才想起一個人,倒是可以助殿下完成心願。”
“誰?”齊雲蘿看著他微微一愣。
明琪對她眨眼,臉上綻開了大朵的笑:“掬月宮的梅小主。”
齊雲灝纖長白淨的手指捻起一粒漆黑的滇玉棋子,輕輕地擱在了水晶棋盤上,一雙含笑的眼睛帶著精光向對面掃去。
右丞相秦舒目視棋盤沉思了片刻,不由得撫須而笑:“哈哈,陛下好才思,老臣又落敗了!”
“是嗎?”齊雲灝看著他微微一笑:“朕怎麼覺得是丞相故意輸給了朕?”
秦舒立起身來,拱手正色道:“臣不敢,陛下天縱英才,老臣佩服之至。”
齊雲灝淡淡地頷首示意他坐下。立時有緋衣太監躬身趨上,撤去棋盤,換上芳香四溢的清茶。
“丞相可知今日朕召你來御書房的目的?”
秦舒正眯著眼品嚐白玉蓮紋茶盞中的新茗,忽聽得皇帝的聲音凜然傳來,手驀然一抖,趕緊放下了茶盞。
蓬山此去無多路(三)
“這……。老臣揣測,陛下召老臣前來必是為涪縣的蝗災吧?”
齊雲灝面色沉重地嘆了口氣道:“不僅是涪縣,令朕頭痛的還有東南的海堤。工部上的摺子說,沿海一帶的堤防已有多處坍塌斷裂,若是風浪加劇,只恐過不了今夏這一關。”
“老臣記得……”秦舒唇角輕舒,眼中流光一閃,“當時奉旨督建海堤的,正是太傅劉奉臺。”
齊雲灝長眉緊蹙,口氣中帶了三分不快:“當年的瀆職之責朕必會追究,只是不是現在,眼下緊要的是如何救災撫民。”
秦舒立即點頭道:“陛下所言極是,老臣已讓中書省派人去各地巡視,以便擬定救災方略。只是……。”
“只是什麼?”
“目下獨缺銀子。”
一絲怒意迅速拂過齊雲灝的面龐,轉眼間化成了他唇邊的冷笑:“哼哼,丞相在和朕要錢嗎?丞相掌管中書省並戶部,誰不知道丞相是天啟的財神爺?”
秦舒愣怔半晌,臉上浮起了苦笑:“陛下息怒。今年氣候怪異、天災頻繁,國庫中積累的錢糧已花費近半。加之與花剌的激戰迫在眉睫,臣等必需為不日開拔的大軍留下足夠的軍餉糧草……”
齊雲灝冷冷地揮手打斷他道:“國庫有多少錢朕豈會不知?朝廷縱然是棵搖錢樹,也終有財源枯竭的日子。朕找丞相來是讓你向各地州府籌募銀子,幾處匯攏起來,多少可解朝廷的燃眉之急。”
他的話讓秦舒不斷搖頭:“各地州府歷年徵收的稅銀皆已按律上繳朝廷,只留下一小部分維持衙門開銷。依照天啟法律,若是知州府尹私存稅銀便是革職之罪,他們哪裡還會有藏銀?即便有,一定也是咬緊牙關不肯吐出的。”
不斷蒸騰的怒火在齊雲灝的眼中熊熊燃燒,他深抿著嘴唇,雙手在龍案下攥成了拳頭——國難當頭,他竟然還是一心推諉逃避,將國計民生拋在了一邊!可恨的是,他的話又彷彿句句在理,讓人抓不住把柄,真是一條滑不留手的老泥鰍……
“陛下,”秦舒滿臉帶笑,投過來探究的一瞥,“不知陛下有何良策?”
齊雲灝垂下眼淡然一笑:“若事事都要朕出謀劃策,還要你們這些臣工們做什麼?”
秦舒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立即誠惶誠恐地伏跪在地上:“臣罪該萬死!”
齊雲灝皺著眉往椅背上一靠,抬頭向劉謙益使了個眼色。劉謙益立即快步上前,將秦舒攙扶起來。
齊雲灝盯著他,眉目間已是一片清明:“丞相言重了,朕所期望的不過是君臣一心,共渡眼前的難關罷了。”
“老臣明白。”
“好吧,”齊雲灝慵懶地一揮手,“你下去吧。”
“是。”秦舒躬身施禮,轉身退到了門邊。忽然,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緩緩地回過頭來。
一曲清逸齒猶香(一)
“老臣聽宮中傳來訊息說…。。裳兒,不,瑾妃娘娘已被診出喜脈?”
“正是。”齊雲灝俊美的臉龐籠罩在陰霾之中。
秦舒半眯起雙眼,臉上彷彿不經意地帶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