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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拇指幫爆頭擦著臉上的血,這孩子幾年之間竄了這麼大塊頭,只有虛弱無力躺在床上,收斂起所有兇狠煞氣的時候,才能讓人意識到,他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孩子。
隨便感慨著,又揉了揉他那頭刺稜稜的短髮,勸道,“好好歇著,再睡一會兒吧。”
“咳咳……”爆頭碎碎地咳著,勉強點了點頭。他其實不是沒力氣講話,是之前喉嚨就被五號扼傷,一出聲就火辣辣地痛,現在又咳了一陣,實在是痛得不想說了。
想到這裡他又精神一震,抬眼瞪向五號,對方不是季逸林的事——
五號也正低頭看著他,嘴角雖然牽著淡淡的笑容,目光中卻含著森冷的警告,左手看似無意地搭在床前,卻是重重地按壓住了爆頭在被子下的一隻手臂。
爆頭皺著眉看了他一會兒,又咳了幾聲,閉了眼。
看著像是虛弱地又要睡過去了。
五號這才鬆了手,偏頭見隨便正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
“怎麼?”五號面色無辜,看起來有些疑惑地道。
“……沒什麼,”隨便過了一會兒才勉強笑笑,道,“你們都沒事就好。”
他回身在桌前凳子坐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一週之前剛剛遇到五號時,對方與爆頭的曖昧親密。
雖然後來五號與他解釋,是將爆頭錯認成了他。
但那時直升機上,他選擇了抓住喪屍的手。爆頭卻跳了出去,抱住了五號的腰。而後一同墜下。這失蹤的幾日裡,他們倆一直在一起。而看爆頭這一身的包紮,似乎受傷之後被照顧得很好。
雖然見到爆頭還活著且被照料得很好,作為大哥的他十分欣喜,但……不知是不是他精神太過緊張和敏感,總覺得這二人間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怪異,連對方二人眼神的交流也似隱含著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嘲!嘲……嘲!”
季逸林的低吼打斷了他的思緒。後者兜著么雞,拖著隨便的雷神刀,在本就不大的屋裡轉來轉去悶吼了老久了,刀鞘拖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刮刮聲,他赤紅紅的眼睛在背對著他的五號和隨便之間看來看去,一副想偷偷撓五號一爪子又怕隨便生氣的樣子
隨便只覺得整個腦仁都快被季逸林嚷嚷成一團漿糊,揉了揉太陽穴,頭疼地道,“林林,別吵。還有放下那把刀。”
“嘲!”“唧!”喪屍反而協同儲備食量衝他吼道。
本就心煩,又怕吵到需要休息的爆頭,隨便火氣一上來,一瞪眼喝道,“閉嘴!林林!”
么雞給嚇得一縮,季逸林喉嚨裡呼嚕了一聲,終於閉了嘴,將那柄一人高的巨刀隨手摔在地上,卻仍是垂著手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無論走到哪裡都轉著頭用赤紅的眼睛看著他,咕嚕咕嚕彷彿發牢騷一般地悶吼,直看得隨便更加頭疼。
他揉著太陽穴,趁季逸林繞到他身後的時候,一把摟住對方的腰將季逸林拽了下來,摁在自己腿上,老模樣摟進懷裡箍住。額頭上親了一口,軟言哄道,“你乖一點,好不好?”
喪屍這才稍稍安分了一些,倚在他懷裡,老老實實不動彈了。傢伙吃軟不吃硬,隨便拿他沒辦法地嘆了口氣。
么雞被隨便手臂擠得難受,難耐地哼唧了一聲,從季逸林衣服裡躥了出來,屋子裡四處滴溜溜走了一圈,跳到了床上,咬了咬爆頭的頭髮,嫌臭地哼唧了一聲。半個身子拱進爆頭枕頭下面,尋個暖和地方睡了。
沒了騷擾,隨便抬眼看向旁邊的五號,這個失而復得的另一個季逸林同他一樣坐在桌前,疲憊地用左手肘撐著桌,像是在逃避觀看他們的親密一般,彆著頭垂著眼,定定地看著被棄丟在地的那柄火紅的巨刀。
目光平靜中帶著淡淡的恍惚。
摟著季逸林的隨便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想對著他再喚一聲林林,乾裂的嘴角卻一陣發苦,不知怎麼卻再也喚不出來。
懷裡的喪屍掙了一下,被隨便拍了一把,“不許動!”
五號抬眼看了他們一眼,見隨便的動作故作兇狠中又帶著寵溺,便又垂了垂眼,掩去眼中一掠而過的黯淡與陰狠。
“……對不起,”隨便靜了一會兒,終於出聲道。
五號抬起眼。
“之前……不該丟下你,”隨便道,“我想跟著你跳下去,但……”
他被這一個林林阻止了。這個已經成為喪屍的季逸林,和直升機上其他倖存者的安危,他放不下。他在那一瞬間有過跟著跳下去的衝動,但最終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