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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椅上留了一道五爪的血痕,像是有人竭力要爬回去,卻還是被撕扯了下來。
他回頭看著四周,貨車前方几米處還有一輛翻倒的小摩托車,後座上綁著兩箱泡麵。車和泡麵箱子上都沾滿了肉塊血跡。
或許是車上的人想下來取食物,卻遭到了隱藏起來的喪屍的攻擊。
他看著車周圍淋漓的血跡,屍體被撕扯分吃得太乾淨,連一塊完整一些的肉塊都找不到。其實後車廂裡還有許多之前在醫生的小鎮上搜羅的食物,車上的人如果不是太貪心和不謹慎,本不至於遭到襲擊。現在如此下場,也算是他們自私惡劣言行的報應了。
隨便回到雷克薩斯上,季逸林還乖乖地坐在副駕駛座。被對方赤紅得很乾淨純粹的眼睛看著,想到對方的弟弟就在身後幾米外死無完屍,雖然季逸鵬是活該,但從此在世上再無親人的季逸林卻何其無辜,心裡便隱隱心疼和不忍。
他俯身過去,在季逸林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抵著對方的額頭誓言一般地說,“別傷心,你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嘲……”喪屍的指甲輕輕刮擦著他的臉。
看看貨車的車鑰匙還在,油也剩不少,隨便很沒良心地把小蔡當年買給醫生求婚用的雷克薩斯給拋棄了——那車的副駕駛座門和玻璃已經被季逸林和外面的同類裡外夾擊、撓得千瘡百孔。
滿足地換乘回自己的車後,認真地給季逸林繫好安全帶,嚴肅告誡他不準再亂撓,雖然是加厚的軍用玻璃經得起折騰,但這是自家的車,要愛惜!
也不知對方撇過頭嫌嘮叨(?)地嘲嘲悶哼,究竟是聽懂了多少。
一人一喪屍一香豬的末日環城旅行便又繼續下去,一路偶有路遇喪屍群的驚險,大多數時候還是因為隨便的謹慎擇路而顯得太過死寂枯燥,隨便甚至還小小聲地放起了音樂。
他突然覺得更加釋然了,比之前還要釋然許多,就在他筋疲力盡地昏睡了倆日醒來之後。
在之前瀕死逃亡的一連串過程中,他記得最深刻的事情,是他抓住了身邊這個林林的手。
還有眼睜睜地看著另一個林林墜下去時心裡的痛。
是他對不起“他”,對不起兩個“他”。
但他突然發現,末日也好,喪屍也好,倖存者也好,那個隱含了許多秘密、或許是這場浩劫的根源的魔人頭領也好,突然就淡了。
他才發現原來在他心中,這麼多年都沒有變過的一件事情,而且其實只剩下了這麼一件事情。
季逸林。
這件事情是季逸林。這件事只有這一個名字作為主語或賓語,沒有其他,其他可以任意新增。這件事是他只有季逸林,這件事是季逸林是他最重要的,這件事是季逸林是他唯一的,這件事是季逸林是他絕對不能放不開手的。
他以為自己熱血,熱心,雖然不再是除魔師,但仍可以不顧一切地保護無辜者,維護正義,抵禦入侵,剷除邪惡。
但在他抓住季逸林的手的那一剎那,在他看著另一個季逸林掉下去的一剎那,他心裡突然什麼都沒有了,倖存者也好,魔人也好,他都不在意了。只有對方而已。
他在第一個剎那的時候下意識地抓住最接近“季逸林”的那個、放棄另一個同樣無辜的待救者,在第二個剎那的時候企圖棄下滿機的倖存者、跟著“季逸林”跳下去去死。雖然都只是一剎那。
這一剎那自私但卻最真實的情感。他的價值觀,他的善良,令他馬上開始自責,他反省了,他修正了,但他不能不承認它們真實的存在過。
因為他愛他,因為愛竟然是那樣一種自私到可怕的情感。
是怎樣才會這麼愛著對方,想著對方。明明只有一個月的初識與悸動,近倆年的分隔兩地,三年的溫暖陪伴,而後漫長五年,與對方冰冷的屍體相伴。
那樣漫長的日子裡不斷重複著回憶的痛苦和理性的彷徨,是怎樣才會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地深愛著對方,沒有想過放棄希望,沒有想過放棄等待。
他不知道季逸林在什麼時候,以怎樣的方式往他心裡種下了什麼樣的蠱,讓他始終一刻不忘地回憶著過往的幸福,始終一心不移地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始終注視著對方、而且只注視著對方。
原來他心裡旁的什麼都沒有,其實只有一個季逸林而已。
所以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點都不復雜,何其簡單,何其輕鬆。他甚至可以輕快地跟著音樂哼起歌來。
他要做的只是找回他的季逸林,一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