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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無盡,刺目的血色。九重紗衣,七絃琴,三月飛花,花如血。十餘年前,曾經的少原君府,刀槍劍戟環伺,花零落,琴聲揚,錦衣烏髮的女子唇畔浸血,弦下輕歌,動了鐵血軍容,催得千人淚下。
楚都烈焰,烽火沖天,新婚夜,花燭殘,上陽宮中烈火焚親,九天兵戈驚塵寰。一身嫁衣的嬌嬈紅顏,碎風冠,裂紅妝,千里江山殺伐路,斷了今生恩義,無親亦無情。
息川城,生死戰,日落千山風塵冷,血鸞奪色逝水長,那一片水火之間,誰是天地的主宰?誰是地獄的王者?赤衣紅袍飄如血,人在前,劍在手,寒鋒入心的剎那,指間是溫熱的鮮紅;眼前絕魅容顏,笑眸如血,曼殊花下人何在,一曲離殤,相見無期。
皇非身子微微一震,一縷血色忽然自唇角徐徐染下。不過是花下琴音,竟已令他身受內傷,子夜韶華的迷幻,再加上九幽玄通的真力,足以令任何人心魔叢生。
曾經愛過的,恨過的,得到的,失去的,這世間有什麼人,能夠真正跨過自己的心魔?
少原君一生風流輕狂,擁三千姬妾,號鐵血千軍,打馬青樓,縱酒金闕,他永遠遠身處最輝煌最光明的地方,受萬人擁戴,被萬眾矚目。人生燦爛莫過於此,世間英雄莫過於此,然而他畢生追求的究竟是什麼?他心中珍惜的又是什麼?是榮華富貴,玉樓金闕?還是王侯霸業,執手山河?是那多情的紅顏,還是劍下的知音?是光輝燦爛的一生,還是留名青史的傳奇?
皇非驀地睜開眼睛,長嘯穿雲,聲震九霄。無邊花海風催如浪,彷彿現出一片赤紅的顏色,天際血日,花殘似血,逐日劍動,劍下飛血。
血海之中,瑤琴裂,嫁衣燃,金闕毀,蒼穹亂。琴聲忽變,急如千崖流瀑,雨摧冰壑,彷彿九州之水,風雲滔天。
天日暗如深淵,血色比黑夜更濃,何人執劍,何人相殺?至親至愛,知己知音,琴歌血衣,劍氣奪命。撫琴的慈母,絕情的紅顏,一道道劍光最終化作火中的赤袍,狂肆的風姿,那一劍追魂,似從九天劈落的驚電,彷彿就要擊向心間。
逐日劍芒忽然亮起。
長嘯聲止,皇非眼中射出奇異的精光,劍在手,似是昔日一戰重臨人間。烈光綻,風雷動,天際星隕如火,血光漫空,一劍穿心而過。
紅衣空落,幻影交錯。虛空中彷彿傳來錚的一聲弦響,琴聲便在此時戛然而止,一切幻象逝如雲煙。
溫泉海上萬花如舊,風中花落無聲。夕陽西下,斜映那一身血色的戰袍,那—般冰冷而穩定的手,那一柄多情亦無情的劍。
一片飛花溫柔地撫過劍鋒,輕輕飄落,一分為二。
天邊日暮似火,壯麗而燦爛的光輝正濃正烈,獨立在夕陽下的身影顯得如此高傲,卻也如此孤獨。
英雄無情。英雄之路,豈非本便孤獨?
逝去的已然逝去,曾經的選擇早已塵埃落定,無論再重複多少次,他都不會伸手挽留無緣的感情,也終會刺出那絕情的一劍。情困於心,非是男兒本色,王者的孤獨,或許只有另外一位王者才能真正懂得。
策天殿,高入雲。九霄神宮同樣孤獨,陌下紅塵花開無聲。
當皇非踏上策天殿最高處的神臺時,天穹虛茫,飛雪隱隱,一抹青衣身影衣袖隨風,靜靜站在霧靄的盡頭,衣下飛雲出塵,滄海茫茫,那身影彷彿也有著孤寂的清冷,高傲的寂寞。
不是孤獨之人,又怎會到達這九域的巔峰?不足驕傲的人,又怎配站在這九域的巔峰?
臺下有琴,無酒,琴絃已斷,曲已絕。
遙望塵寰的人雙眸寂靜蕭索,彷彿看過了三千世界,漫漫浮雲,任何事情都已無法將他打動。
一副棋盤半隱雲靄之間,黑子如星,白子如玉。縱橫天下的棋局,是否此時已到了盡頭?
聽到皇非的腳步聲,子昊淡淡微笑,“你來了。”
“我來了。”皇非的劍早已入鞘,英挺的身形在雲氣之中仍舊那樣完美奪目,但是身上迫人的殺氣卻早已消失,步履之間反而更添從容淡然。
無論是誰能夠從自己的心魔中走出,掙開心中的執著與妄念,對所有事情的看法或許都會有所改變,所追求的東西或許也會有所不同。
皇非在棋盤對面坐下,微微笑道:“聽君一曲,不枉此行,但可惜了這絕世名琴。”
子昊轉過身來,“逐日劍名不虛傳,此琴此曲與有榮焉。”
皇非道:“你原以為我應該到不了這裡?”
子昊亦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