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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青雲峰峰頂,來到石秀容的面前。
他凝視石秀容良久,將手中的酒樽滿上,舉了起來。
“你一直都是你,從未變過。”
“但若可以,我卻希望你能變一變。”
“好走。”
正文 第二章 十年(二)
此時此刻,青雲峰上早已漆黑一片。
雖然身為修士的他們,早可不必像凡人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他們依然有每日必做的功課,那就是修行。
而修行,是不需要點燈的。
而石秀容無疑也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她靜悄悄地上了山,無一人能夠發現她。
但在這一天的這一晚上,在通往青雲峰頂大殿的必經之路上,一盞幽幽的燈卻亮了起來。
石秀容認得,那正是青雲峰大師姐,任萍的屋子。
任萍為何點燈?
是因為發現她的到來麼?
石秀容這樣想著,而下一刻,任萍的小屋就被人從內而外地推開,那張闊別已久的面容出現在了石秀容的面前。
那是石秀容曾經十分熟悉的面容。
分明只不過是普通的模樣罷了,分明這張面容絲毫稱不上國色天香,但就是這樣的臉,陪她度過了她最虛弱和軟弱的孩童時期。
她六歲上山,天資只能稱作平平,因此她並未像柳婧那樣得到峰主的重視並收做真傳弟子,而是作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外門弟子,一步步向上爬弟子中,都處處遭人排擠。
而任萍,這位代師授業的青雲峰大師姐,這位本該是當年青雲峰除師尊外最為重要的人,卻是她童年時給予她溫暖和支援最多的人。
石秀容神色有些微恍惚,嘴唇微張,似是想要說出那三個字,但話未出口,她便反應過來,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溫情再也不在,而是化作一片冰冷。
是啊,大師姐任萍於她來說,與其說是師姐,不如說是母親,但——這又如何?
這又如何?!
早在十年前她離開通雲門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不,早在三十多年前,他們將她引上山來,卻下手殺了她父母的時候,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此仇,她非報不可!
夜風中,石秀容冷冷一笑,道:“你知道我要來?”
任萍微微一嘆,道:“我自是知道你定然會來的。”
“那你是想來阻我?!”
“不是阻你,是勸你。”
石秀容再度冷笑一聲,道:“勸我?你能勸我什麼?!是勸我不忘授業之恩?還是勸我快快忘了我的父母之仇?!”
鮮豔的紅隨著石秀容的話語漸漸染上了她的眼角眉梢,化作了一片猙獰繁複的魔紋。
任萍先是一驚,然後又是一嘆。
“何必如此?”任萍道,“修道之人,本就該斬卻俗緣。只有斬去所有拖累自己的東西,才能夠得證大道。師尊所作所為,不過是好心罷了,你或許此刻不明白,但待到後來,你總會有明白的一天,總會有感激師尊的一天,你又——”
“感激?!好心?!!”
石秀容厲聲一笑,猶如夜梟嘶鳴。
“你竟同我說這是好心,要我感激他?!”
任萍臉上浮出悲憫之色,道:“正是如此。待到你修為精深後,你自然能夠明白,修士終將褪去凡俗之身,而俗世的父母於你而言只不過是贈予你託身的軀殼罷了,但這樣的軀殼終有一天你也會拋去的。”
“那又如何?!”石秀容厲聲喝道,“不過統統是藉口罷了!修士終將褪去凡俗之身,但只要我還有一天沒有褪去這一身軀殼,那麼他們永遠都是我的父母,只要我還有一天名為石秀容,那麼他們就永遠都是我的恩人!”
石秀容眼中越發赤紅,步步向前,咄咄逼人:“他們於我有恩,若沒有他們,怎會有我石秀容?!但最後卻因我石秀容而讓他們早早地死了,你叫我怎麼不恨?!”
“叫我怎麼不恨?!!!”
這一聲聲的責問灌入了濃厚的魔氣,在青雲峰上陣陣迴盪,如同雷鳴。
一盞盞燈在青雲峰點亮,一個個茫然無措的修士從自己的小屋中奔走而出,如臨大敵,但卻無一人能夠看到石秀容的身影,甚至於石秀容眼前的任萍,都只能看到一片如同血霧般翻騰的模糊虛影。
縱使自認見多識廣的任萍,在這樣的血霧面前都不由得變了臉色,蹬蹬後退兩步,駭然看著眼前化作血霧的石秀容,道:“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