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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出賣軍情,為官軍策劃對付義軍。雖說鐵鏡心這樣做是為了“庇護”她,這卻更令她痛心疾首。儘管她對畢擎天也是不滿,但對義軍她卻始終寄以同情,儘管她早知道了鐵鏡心和葉成林是兩條路上的人,但對鐵鏡心這樣的行為卻絕不能諒解。“道不同不相為謀”,她深深感到這句古訓的意義了。
她留下了訣別的書信,換上了男裝,悄悄地騎上白馬,獨自一人,頭也不回,絕塵而去。到鐵鏡心發現之時,那已經是遲了,太遲了!
半個月之後,於承珠到了北京。她是在北京長大的,那時她是閣老的千金小姐;現在回來,卻是個歷遍江湖風浪的女俠,兼且是“潛行回境”的“犯人”身份了,回首前塵,自是不勝感慨。幸喜她換上男裝,沒人認出她,一入北京,立刻找她父親的老朋友曹安。
這曹安是一個年老退休的老太監,曾侍奉先帝,頗有功勞。所以當今的皇帝準他告老出宮,歸家接受侄子的奉養。當年于謙被在殺之時,滿朝文武,不少是于謙提拔的,無人敢出頭說一句話,只有曹安敢向皇帝請求收殮于謙的遺骸,恰巧那時適值于謙的頭被畢擎天偷去,皇帝也知群情洶湧,樂得做個一順水人情,批道:“姑念于謙乃兩朝元老,准予收殮。”其後畢擎天也是靠了曹太監之力,才得將於謙的屍首合一,葬於杭州(事詳本書第二回)。畢擎天時時以收殮于謙之事,對於承珠示恩,其實還是曹太監所出的力比畢擎天更多。
曹安見了於承珠,非常高興,於承珠還怕連累他,他一口應承說道:“我歷侍三朝皇帝,如今行將就木,就是查出了最多亦是一死,何況未必會賜死呢。”於是於承珠便放心在曹太監的家裡住下。
曹家靠近西門,遠離市區,曹太監為了替於承珠打聽訊息,不惜以垂老之軀,三天兩頭地策杖入宮,到相識的執事太監處閒聊,但總聽不到有什麼波斯公主入朝的訊息。於承珠頗為焦急。依鐵鏡心所說,他師父護送波斯公主入京,大約是比她遲一個月動身,她在義軍之中耽擱了三個月,雖說她的馬快,但以路程推算,她的師父也應該到了。
於承珠這一住就住了一個多月,除了掛念師父之外,更掛念葉成林,想他在官軍大舉圍攻之下,畢擎天又與他不和,只怕他縱有才能,亦是凶多吉少。這一日她悶悶不樂,獨自出外溜達,聽得西門外的一家大院子鼓樂喧天,問看熱鬧的人,原來是這家員外為兒子完婚,於承珠百無聊賴,信步走去,看看熱鬧。這一看,有分教:
滔無風浪驚心魄,龍爭虎鬥鬧京華。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三十二回
那員外大約是個有錢人家,院子裡搭了一個木棚演戲,外面有許多乞丐魚貫而入。原來北京的大戶人家,有婚喪大事,例須廣施群丐,而北京的乞丐也極有秩序,排隊唱名領賞,領過之後便退,從來不會重領,更不會騷擾主家。北京人以守禮出名,連乞丐也不例外。於承珠自小看慣了,也不覺得奇怪。
正在仁立閒望,忽見一個乞丐匆匆而來,年紀甚輕,大約是二十歲左右年紀,所背的布袋卻與眾不同,那是用紅黑白三種破布綴成的,布袋上打了七個結,許多年老乞丐,都讓他先上,於承珠吃了一驚。她在江湖上幾年,知道丐幫上的規矩,背這種布袋的乃是給丐幫首領送急信的,上面打著七個結即是表示差遣他送信的這個人乃是丐幫的“七袋”弟子,丐幫除了龍頭幫主之外,以“九袋”弟子為最高,“七袋”弟子那也是少有的。
於承珠甚是奇怪,心中想道:畢擎天以北方丐幫龍頭幫主的身份,自封天下十八省大龍頭,在南方高舉義旗,不久就要稱皇稱帝。北方丐幫中有本領的人物,傾巢南下,怎麼北京城中還有一個“七袋”弟子,卻未到南邊投他,留心細看,只見那個少年乞丐匆匆擠到前面,與一個年老的殘廢乞丐耳語幾句,竟然沒有領賞,便匆匆退出,顯然又是要趕到第二處送信了。
於承珠偷偷地跟在他後面,只見他匆匆出城,直驅西山。於承珠瞧著四下無人,輕輕一掠,越過他的前頭,回頭阻止了他的去路。那少年乞丐突然發現有人跟蹤,吃了一驚,睜大眼睛問道:“相公,你為何攔路?”
於承珠道:“我是那家人家的知客,替他派酒菜賞錢給你們。你為什麼到了院子裡也不去領賞,這豈不是瞧不起我們主人家嗎?”那乞丐怔了一怔,唱了個諾,施禮說道:“我來得遲,趕到前面本來不合規矩,今天來的花子又多,我不耐煩排隊等候。所以到前面與兄弟們說幾句話,叫他領了賞錢,各人勻出一點與我,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