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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正是因為不堪苛政之攪,不甘明朝把他們當作被征服的蠻人來統治,倒並非段家為了自己一家的榮華富貴的。不過當時高官顯爵,大都只看到個人,看不到老百姓,所以便把大理的“亂事”看成是個人的權位之尊。像沐烷的不肯用兵,已經算是較好的了。不過沐琮也有私心,他之所以想把段澄蒼羈留昆明,實是想便於自己的操縱。
那劉公公聽了沐琮之策,沉吟不語,忽見一個門囊,匆匆忙忙地跑到水棚來。
沐琮認得她是上房服侍夫人的一個丫環,喝道:“好沒規矩,我不叫你,你出來做什麼?”那丫環道:“小姐,小姐——”沐琮怒道:“小姐什麼?”那丫環說道:“小姐她走掉啦。”原來沐夫人到了掌燈時分,還不見愛女,心中慌亂,故此遣丫環前來稟報。沐夫人年老多病,長年禮佛,不問外事,與丈夫也經常是數日一見。她根本就不知道丈夫令晚宴請朝中貴賓。
沐琮面色一變,厲聲斥道:“胡說八道,大驚小怪!小姐是我叫她到楊家去接她的姨母的,許是姨母將她留下了,要你著急做什麼!”須知在那時候,仕宦之家,最講札教,千金小姐,足不出戶,偶一出門,也是乘車坐轎,在丫環婢僕簇擁之下,閒人輕易不能一見。沐琮的女兒,身份僅略次於“郡主”(親王、藩王之女稱郡主),比仕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尊貴何止十倍?而今這丫環在欽差大臣、內府總管之前,竟然直說他的女兒“走掉”,不管是否事實,都是大失面子。故此沐琮勃然大怒,急忙厲聲斥責丫環,意圖掩飾。
那丫環手足無錯,心中想道:“小姐若是去接她的姨母,夫人焉有不知之理。”被沐琮斥責,極感冤屈,訥訥說道:“夫人,夫人——”沐琮揮手斥道:“回去給夫人燉燕窩,瑣碎小事,不許來麻煩我。快給我滾!”那丫環不敢再說,忍著眼淚,走出水榭,副將軍王鎮南看在眼裡,想起昨日沐燕也曾到城隍廟之事,心中一動,大起思疑。
沐琮亦是惶惑不安。心中想道:“女兒知書識禮,沉靜端莊,何以不稟告父母,私出公府,至今未回?”突然聯想到沐磷的胡作非為之事,心中一涼,神色之間,也掩飾不住了。
那劉公公急忙將話題重新提起,沖淡這不愉快的氣氛。問道:“公爹剛才所說的懷柔之策,好雖是好,但討代之事,也得早有準備,方是兩全之策,不知公爹意下如何?”沐琮道:“這個當然。”陽宗海道:“那位段澄蒼和波斯公主,何時方到昆明?怎地叫他知道公爹的好意?”沐琮笑道:“我早已派人去迎接他們了。”回顧左右道:“看方統領回來了沒有?”跟隨的上前稟道:“方統領回來已有一個時辰了,他說不方便來見國公。”
沐琮怔了一怔,隨即哈哈笑道:“都是自己人,有何不便?陽總管在此,正好指點他們,快叫他和手下人都來拜見。”陽宗海道:“方統領是不是滇南著名的勇士方地剛,聞說他曾赤手空拳,打服麗江的十八峒峒主,在下仰幕得很,指點那是太不敢當。”沐琮聽得陽宗海也稱讚他的武土統領,心中大悅,連聲地叫手下去催。
過了片刻,方地剛帶領四個武上來到,一進小榭,眾人都是大吃一驚!
只見那四個武上面青唇腫,包頭扎臂,一個個垂頭喪氣,好像鬥敗了的公雞!方地剛比較好些,肩頭上也是血跡斑斑,未曾抹淨。沐琮氣得瞪目結舌,好半晌才說出聲來,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方地剛道:“我們奉命邀請波斯公主和駙馬入城,不料他們非但不領公爹的情,反而叫人將我們打了!”沐琮道:“段澄蒼哪來的軍馬?”要知方地剛是滇南第一勇士,他手下的四個武士,也都足以力敵百夫,故此沐琮有此一問。方地剛垂頭說道:“就只兩人!”沐瓊一氣非同小可,喝道:“什麼,就只兩人?你們是飯桶嗎?”陽宗海淡淡說道:“是怎麼樣的兩個人?”方地剛道:“是一黑一白的兩個印度人。”
陽宗海笑道:“公爹這就不能怪他們了。這兩個人名叫黑白摩訶,是出名的盜寶賊,十年前在京師也曾做下案子,當時的大內總管康超海也曾敗給他們。若是他們,我也沒有把握準勝。嘿,嘿,方統領只受了一點輕傷,確是名不虛傳!理宜賜賞!”親自斟了一杯酒給方地剛,沐琮見陽宗海將敵人說得如此厲害,雖然吃了一驚,心中怒氣如已消散,正想詢問,那劉公公忽地問道:“你們沒有說清楚嗎?段澄蒼莫非不信你們是沐國公派來的人?”方地剛滿肚皮悶氣,恨恨說道:“我將公爹親筆的函件交與他們,信封上蓋有沐國公的章記,哼,哼,他們連看也不看,就撕個稀爛,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與他們動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