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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不語。
她欲言又止,怕他不肯收,亦不知如何解釋。
他卻知道這枚戒指的來龍去脈,他還知道,拿了它,就等於飲了忘川河水熬成的孟婆湯。
有些事情,他其實也想忘,比方說,那一夜,她拿了御書房的密信不告而別,他站在城樓上,目送她的身影漸行漸遠。
見他緩緩拈起戒指,沉璧暗自鬆了口氣,那副描摹著竹苑海棠的畫卷,當窗執筆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後的結局。而今,他終於肯放手。
“就當是……相識一場的紀念。”
他的眼眸深不見底,她亦將他望著,過往的片段如潮水般漫過心房。那些落花逐流水的年少逍遙,那些暗香疏影下的風月繾綣,縹緲盤桓的回憶,在瞬間凝固成永恆,輕輕一碰,煙消雲散。
她終於起身告辭,不經意間,卻聽他低低呢喃。
模糊不清的一句話,如雷貫耳。
佳佳,別了。
她倏然回頭,殘陽夕照,煙霞明暗,他的笑,印在歲月盡頭。
淚,毫無徵兆的湧出。
木木,別了。
這一次是真的別了,放不下的,也許只是來不及說一聲再見。
然而,走到這一步,來生,來生的來生,我們都不要再見。
一樹海棠春夢裡,滿枝花散又一季。恍惚經年,依舊人間。
湖心的畫舫駛入水天交接處,再也看不見。
烏篷船上的客人已然離去多時,船伕收拾杯碟,在酒盅裡發現一隻怪模怪樣的戒指,好奇地用牙咬咬,非金非銀,於是索然無味地隨手一扔。
水面躍起一朵小水花,漣漪散去,平靜如初。
番外
“孃親,爹爹回來了 !”
一個穿著丁香色褂子的小男孩撅著屁股,臉朝下趴在屋簷邊,衝半開的窗戶講話,他壓低了聲線,同時,也將興奮雀躍等情緒隱忍得很辛苦。
“小承,你下去,爹爹不僅耳力好,眼力也很好,沒準早看見 你了。”
他身後,一個粉衣粉裙的小女孩不客氣地抬腳踹他屁股。
小男孩怒了 :“諾諾,我警告你 !不許直呼我的名字,要知道,我比你早出世一個鐘頭!”
小女孩不屑地哼哼:“那不過是因為你跑得比我快,孃親說了,咱倆是同時著床的受精卵。”
“跑得快就是本事,你認命吧,叫哥哥,快!”
“別做夢了,有本事和我比身高呀,高個的才是老大!”
“切,比就比!不過,你先把你頭頂上的那兩團髻給拆了,別弄虛作假!”
“偏不!娘,你看小承欺負我……”
“不要吵啦,都給我下來!”
半開的窗戶裡飛出一隻雞毛撣,小男孩手疾眼快地接住,另一隻手拉著妹妹,乖乖地爬下屋頂。
屋子裡,一個年輕女子正手忙腳亂地捲起一團男式衣袍往床底塞,摘下玉冠的青絲來不及綰起,七零八落地披散著。她匆匆套上一件絲絹睡袍,坐在妝臺前,強迫自己打了幾個哈欠,好不容易整出一副海棠春睡初醒的繾綣模樣。
沉璧忙得太專注,以至於忽略了門邊齊齊站著的一對兒 ,甫一回頭,只見兩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將自己望著,不免有些尷尬。
小女孩眨眨眼:“孃親,呆會爹爹問起,我們還騙他說你尚未起床嗎?”
“當然……呃,不是騙。”沉璧定了定神,起身將一對兒女攬進懷裡,“你們希望像隔壁的小虎家,除了孃親,再多幾個姨娘嗎?”
“姨娘?”
“不要!”
“如果實在不行……”
“我們就離家出走!”
雙生兒的好處在此刻就體現了出來,雖然這對小兄妹平日裡常為長幼之序爭論不休,可是心有靈犀的默契絕不是蓋的,比如眼下,一唱一和的就像演雙簧。
沉璧滿意地點頭:“所以啊,我們必須聯合起來,不許爹爹有此意向,連動動念頭都不行。”
小男孩挑了挑眉,很有某人的氣勢:“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哦,很容易。比方說,像剛才那樣替我放哨,記得保守秘密,必要的時候,見機行事。比如現在,”沉璧朝門外指指,“去迎接爹爹,然後和往常一樣玩耍。”
話音剛落,沉璧的左右臉頰各收穫香吻一枚。
“明白了,我會照顧好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