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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單,想在萬人之上就必須學會享受孤單,但面對那張年輕的朝氣蓬勃的臉龐,有些話現在還說不出口。
“你……盯著我看做什麼?”程懷瑜訕訕的將臉轉向別處,佯裝對路邊剛抽芽的柳枝很感興趣。
“沒什麼。”沉璧暗暗好笑,信口問道:“懷瑜,你對你母親還有印象嗎?”
“沒有,她走得很早。”程懷瑜眯眼望了望天空,淡淡的說:“我是姨母帶大的。”
“我的母親大概走得更早……”沉璧喃喃自語,但她很快用力拍了拍懷瑜的肩膀,將他從憂鬱中震了出來:“可你要這麼想,比起已經過世的人們,我們已經幸運了太多,所以,無論這人生是喜是悲,都要好好珍惜,僅有的一次機會,一定要對得起自己,不是嗎?”
程懷瑜低頭看向說話的人,午後陽光如金色瀑布一般傾瀉而下,一張明淨的笑臉將他觸目所及的世界填得滿滿當當。
他正想點頭,她卻已經大步往前走去:“好香啊!該吃午飯了吧……我連早飯都還沒見著呢!”
“慢點,”程懷瑜下意識的提醒:“你不是才說……”
話音未落,空氣中傳來“咔嚓”一聲輕響,撒腿跑得正歡的沉璧忽然僵住,雙手慢慢合攏在後腰處——
“不行了,好疼……不會閃了吧……”弱弱的呻吟,卻不難聽出氣急敗壞。
程懷瑜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由悶笑轉為扶牆笑。
結果,這天的午飯誰都沒吃成,一個腰疼,另一個肚子疼。
鑑於疼痛發生的部位十分可疑,外加目睹少爺大白天裡就急衝衝的將少奶奶抱進臥室,梨香苑的一干僕役丫鬟開始盡情發揮活色生香的想象力,私下裡對小兩口的新婚進行時展開熱切討論,以致於一傳十,十傳百……當然,對於這一訊息,最開心的還是一心期盼抱曾孫的程老太太。
流水無情
婚後數日,沉璧正式接手程家名下所有商行的往來賬務,她用借貸複式記賬圖表換下堆成山的老式賬簿,提高效率的同時也在迅速摸清了程家各項經營情況,一併贏來了眾位元老級總管的心悅誠服。
至於程懷瑜的時間,則更多的消耗在程段兩家日益激烈的明爭暗鬥中。程家雖無在朝為官者,卻自先祖就已獲封世襲從一品開國縣公爵位,是南淮備受尊崇的望族,再加族內出過一位令當朝皇帝至今念念不忘的妃嬪,便是普通朝臣也都禮讓三分,而段家卻處處與之為難,今日查出山西貢鹽摻了沙,明日又誣陷鑄幣行私扣錢幣,一邊打壓程家一邊離間君臣,謀逆之心昭然若揭。以段玄武為首的大小官員也依仗著丞相與皇后的勢力橫徵暴斂,早引得民怨載道。程家表面上不為所動,暗中卻已利用四通八達的耳目收集了大量段氏枉顧國法草菅人命的罪證,只待時機成熟一舉告發,以助天子誅叛臣懲賊子。此事由程懷瑜親手操辦,但沉璧也知曉得不多,因為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更喜歡做的是烹一壺好茶,在姍姍降臨的薄暮中微閉雙眼,靜靜的聽她撫箏。
世傳晚雪公子吹得一手好簫,在烏鎮十里塘邊,一曲滄海就曾讓沉璧領教過“鳳簫吹斷水雲閒”的絕妙,但從那以後,她就再沒有聽過他的簫聲。直到沉璧有一次無意中撞見他細心的擦拭隨身攜帶的白玉簫,數次按至唇邊卻沒能吹出一個音符時,她才明白,那份絕妙想必最初是因另一個人而起的,她不在了,一切也就沒有了意義,情緣敵不過世事無常,剩下一段杏花春雨般的年少懵懂,便永遠佔據了心靈一角,外人斷然無法插足——
她終究是個局外人。
儘管這一認知對沉璧而言根本算不上意外,但她心底還是有些微妙的失落,思來想去,她將此歸咎於程懷瑜喝茶聽曲沒有付錢,好比下棋,兩人對弈是互相作陪,但一人下一人看就屬於圍棋教程,理所當然是要收費的。沉璧此念一轉便又生出條創收途徑,她每每接過程懷瑜的銀票後,幹什麼都安之若素了,程式性工作嘛,按部就班便是,不用動腦。
忙忙碌碌中,轉眼到了永寧十年的清明,一年之中最為詩意的季節。
天街雨,楊柳風,梨花飄雪桃杏紅。
街頭女子不約而同的換上了輕薄紗衣,滿目淺紅淡綠,件件精工細繡,各色裙裾在風中肆意招展,熱鬧如繁花枝頭的蜂飛蝶舞,令行人大飽眼福。
然而,總有那麼一種人,萬花叢中過,獨愛陌上草——偏執的人在世間並不少見,少見的是當此人拔光了所有的花,卻還找不到屬於他的那顆草,這種情況換誰遇上都會比較鬱悶……不對,鬱悶一詞可以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