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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下放兩年多,但由於平時喜歡看書,在校時成績就很好,所以考的很輕鬆,每門課都提前半個小時交卷。語文做完了,餘興未盡,還寫了首詩。數學很難,收卷後,他在考場裡忍不住大聲說,這考場裡我做的最好。考到政治時,他轉到我身邊,用手指指著一道題,點了好幾下。交卷時,他說我那題做的不對。我說出水才知兩腿泥。
怕他認不出我,我說我是運中的學生。他說他認的我,我高考就是他監考的,他之所以時隔多年還能認出我,是因為我有一頭濃密的捲髮。我一激動,就忍不住向他提起給我暗示政治題的事,他緊張的四下看看,說可別提那事,當時是因為我卷子做的太好了,他才忍不住點撥一下的。哈,就因為這一頭捲髮,他鄉遇老師,人生少寂寞。此後他把我當作自己的學生,請我吃飯,工作生活上都給我很多的照顧,使我在異鄉感到了難得的暖意。
從外地調回家鄉,先在學校教書,後又調到報社,那時已是大學畢業十多年之後了。一天下午,一位戴眼睛的五十來歲的女士問我總編在哪裡,我將她帶到總編那兒,正要離開,她卻看著我說:“你是徐師院畢業的吧?”我很驚奇,因為我不認的她。
“是的,我是,你是……”
“你可能不記得我,我是徐師院圖書館的。你那時是最愛看書的學生,又有一頭捲髮,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又是一頭捲髮!——經她一說,我才記起她來,只是她顯得比那時老了許多,而且又是出現在報社裡,所以我就認不出來了。其實我對這位老師的印象特別深,因為那時我幾乎是一天要借一本書,有時上午借了書,下午就還。她不厭其煩,而且對我特別照顧,可以去書庫選書,可以超過限量借書,只是從未說過與借書無關的話,在校園裡見到了,也從不打招呼。沒想到,時隔多年,她竟能一眼認出我!心裡著實一陣感動,因為大學裡的老師大都令人敬而遠之。
其實我一直對她心存感激的,現在終於有了表現的機會。她要辦一個地區作者的圖書專館,到各縣訪書的。本地作者我都熟,我陪她去好幾個作者那裡訪書,然後又用車送她去車站,後來還把自己發表的論文、出的書,都寄了去,還讓其他作者也寄。此後每年元旦,我都會收到她寄來的賀卡,我知道她是以此來表達我對她工作支援的謝意,其實更該感謝的還是她。
前幾天,大學同學在搜狐裡建立了一個校友錄,還將大學畢業照發了上去,讓大家去認自己。我當時正與一網友聊天,就邀她同去“認領我”。那是二十多前的黑白照片,人頭很小,加之掃描質量欠佳,五官大都模糊不清。正當我瞪著眼艱難地逐行掃描時,網友已從QQ上發來資訊,說我在“後二排右八”!哈,仔細一看,果不其然,那就是我!此後便是我的驚呼:“你怎麼找到我的??連我自己都認不得我自己了!”她“嘿嘿”一笑,說是從我那一頭捲髮上認出來的。經她一說,再細看過去,果然我的頭髮長而且卷著,對於見過我照片的她來說,那確是是極明顯的“標誌性構件”了!
但她的解釋卻又大出我的預料:之所以對我的捲髮印像特深,並不是因為我的頭髮是捲曲的,而是因為她家裡的男士都是捲髮!
作者題外話:我是家裡唯一頭髮捲曲的。小時候,母親常撫著我的頭髮,對別人說:“你看這孩子頭髮卷的像秤鉤。要是個女孩就好了,不用燙頭呢!”又說:“真是吃誰奶,隨誰長,他奶姆頭髮就是秤鉤頭。”上高中時,聽化學老師講,直髮和捲髮,是由兩種不同蛋白質構成的,這倒為“吃誰奶隨誰長”的說法提供了科學依據。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破鞋
*開始不久,大大小小的走資派就成了造反派揪鬥的物件,最高潮時,是將縣城裡所有的走資派,全部集中在縣政府門口,各自帶著由所屬單位造反派製作的形式各異的高帽子,由縣裡最高的走資派——縣委書記和縣長帶領著遊街示眾。高帽子五花八門,有魚簍子做的,有日本鬼子的鐵帽子改制的,有古代烏紗帽、有拔火筒做的、有鐵皮加上鐵鎖鏈焊制的,有草蓆子卷制的……但給我印象最深的,也是最令圍觀的群眾呼喊打倒聲最多的,是一個白白的、胖胖的、高高的走資派,他的高帽子,是個紙糊的披著波浪捲髮的美女,高帽子前面寫著“大流氓”,胸前還掛著兩隻破布鞋。後來慢慢才知道,“破鞋”,指的是“亂搞男女關係”的女性,而那個走資派的一大罪狀,就是“搞破鞋”。
有了對破鞋的理性認識,思維便活躍起來,朦朧想起,以前聽到的一些發生在街道居民中的故事,似乎也與“破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