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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摘荷葉吧!頂在頭頂上,當遮陽的帽子。摘的又大又多時,賣給街上的醬鹽店包鹹菜。幹荷葉的清香與鹹菜味混雜在一起,令人食慾大增,而那特別的氣味,直到今天,也是如聞在鼻,如沁在心。
去摘雞頭米吧!說不清雞頭米的學名叫什麼,外表像刺蝟,剝開來,是一粒一粒的白生生的像玉米粒一樣大小的果實,吃起來,微甜,水份極大。撈雞頭米的都是英雄,因為要游到汪中心才可以,三角汪裡可是淹死過小孩子的。
去撈小菱角吧!不知三角汪裡為什麼沒有大菱角,那些小菱角隱藏在一叢一叢的菱角葉子裡,只能一大堆一大堆的拉上岸來,一隻一隻地摘。小菱角肉少,殼硬,且有尖刺,不好吃。
摘莆棒最好玩。熟透了的莆棒棒,像一根根火腿腸,紫紅色,絨布一樣的表層,內裡卻是白絨絨。用手指掐下一小撮,放在嘴頭一吹,白色的小絨團像天女散花一樣,飄飄蕩蕩,好半天才落地。惡作劇時,就把莆絨吹在別人的頭髮上,特別是長頭髮的女孩子,莆絨粘上去,可不好摘下來呢!不過莆絨還是大有用處的,夏天晚上可以點燃了燻蚊子,還可以揉碎了填枕頭。
如果四下無人了,就在麥地裡摘野生的鮮豌豆吃,如果有人帶了火柴,就掐下鮮嫩的麥穗頭燒了吃,吃得滿手滿嘴焦黑,回家都不要吃飯了。
晚秋季節,三角汪一片荒涼,到處是敗葉枯莖,是踩藕的好時節。在淺水處,一手拿著荷花莖,兩腳輪流踩著莖四周的泥。一條大藕,常常要大半個小時才能踩出來呢!這是細活和體力活,我從沒踩出過完整的一根來,只能拔一些軟泥裡的細細的藕葶子,炒出菜來,都是筋,不好吃。
三角汪裡的好玩處,還有多多,比如捉一種鮮紅鮮紅的肚子扁扁的蜻蜓,比如捉水鴨子,比如摘蓮蓬吃……更多的時候,我們閒得無聊了,也沒地方去,就十多個小孩子一起,一邊瞎編著故事,一邊沿三角汪周邊無目的閒逛,有時竟然能逛到老鐵路大橋附近,然後再從肉聯廠門口的大路上,經港務局門口繞回家。有一次,在老鐵路大橋下的三角汪裡釣到了一條半斤重的黑魚,我挑在竹竿上拿回家時,已曬成了魚乾子,只好燒了喂貓。
2007年12月14日星期五
大操場
老縣城的人,喜歡把體育場叫作大操場,可能早期的體育場,功能多是學生做操,又相對於學校裡的小操場而言之故吧?的確,大操場雖然是運師的,可是地點又獨立於運師之外,反而更靠近運中和附小,因此它也就成了這兩所學校的操場。這兩所學校,面臨大操場的一面,都在院牆上開有一個小便門。我們上中學時,體育課也大都在大操場上進行。
第一次去大操場,是十歲那年,*剛開始,到處破四舊,而大操場的北門東側,是一個大地主的大墳子,墳前還立著一個巨大的石碑。挖地主的祖墳,當然就成了破四舊的最重要的戰鬥了。這事不知怎麼傳出去的,反正全縣城的人都知道了。我們住在文化館西面,離大操場很遠,小時到的城東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縣政府大院的門口了。聽說要挖地主的祖墳,還聽說墳裡可能會有許多珠寶,也就成群結隊,前去看熱鬧。
那兒早就人山人海。墳的周圍是菜園,大白菜被人踏得稀巴爛,也沒人阻攔,誰阻攔,誰就是地主的孝子賢孫。我擠在人群中,三鑽兩鑽,就鑽到了最裡面。這時墳已被挖開,幾個紅衛兵拿著鐵棍撬開了棺材蓋。大家都朝後閃,怕棺材裡的毒氣燻了自己。棺材裡的死屍裹在厚厚的綢布裡,汙水浸泡著,被人用鐵棍挑碎了扔到地上邊,也有一些珠玉之類的東西,被人一鬨而搶,最後是屍體被抬到地面上,碰碎了,四扔開來。
大家捂著鼻子,一鬨而散。因為沒有發現稀世珍寶,都感到很失望。我們意猶未盡,就跑到大操場上玩了起來。那時大操場沒有圍牆,周圍都是菜地麥田,平時很荒涼,幾乎沒有什麼建築物,大家在草地上跑了幾圈,亂打亂鬧一陣,就回家了。
第二次去大操場,是上運中的鄰居帶我們去她的學校看大字報。那時運中西側的小門已被拆掉,可以自由出入。我們從大操場北門前的菜地裡斜插進去,在大操場邊的單雙槓上耍了幾下,再從東門經過一片麥地進運中。運中真大,教室都是帶走廓的,走進去像迷宮,到處都是大家報,也看不出名堂,最後由鄰居帶我們經北大門出來。北大門裡外都是大樹,花樹也多,學校像公園。這些情景,都多次出現在我的夢中。
此後,去大操場的機會多了起來,因為縣裡的各種大會都在那兒舉行,批判會、慶祝會多如